祭天

得给镇国将军搬凳子。

锦木荷险些就要跪下，“将军，这使不得……”

谢瑾庭的脸上微微露出笑意：“有何不可？”

锦木荷忐忑不安地坐在谢瑾庭的对面。

昏黄的灯光之下，谢瑾庭坚毅的面庞落在锦木荷的眼睛里，鬓角的斑白却丝毫没有削弱他的气势，反而显得谢瑾庭有了岁月的沉淀。

他目光认真且炙热的看着纸张上那红衣的姑娘，红色的衣裙就像是烈火一般燃烧着他的心脏。画到少女的五官时，谢瑾庭的笔尖顿在了半空之中。

她长什么样子……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锦木荷看到谢瑾庭的动作，以为是自己惹到了谢瑾庭，连忙跪下。

“将……将军。”

颤抖地声音让谢瑾庭缓过来神，看着纸张上滴落的黑色墨迹，谢瑾庭疲惫地摆了摆手，“出去吧，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谢瑾庭疲惫地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公主……你是不是还在责怪我？我好像好久都没有梦到你了，哪怕打我也好、骂我也罢……只求别让我忘记你。”

回答他的只有劈啪作响的烛花声。

酒意上头，谢瑾庭坐在椅子上，迷蒙之间听到有人叫自己……

“……”

“本次考核，丙等六个名额，乙等三个名额，甲等一个名额。若是考核未过……诸位要遭受什么罪，就不用我说了吧。”

夏日清晨的阳光洒在众人的身上，偏僻的院落之中齐齐站着五十名少年，最小的七岁，最大的年纪也不过十二。

谢瑾庭的眼睛里闪烁出震惊。

他怎会梦到自己八岁的时候？

这里是皇帝的暗卫营，能进入这里的都是由暗卫营首领精心挑选的孤儿。他们先会遭受惨无人道的训练，最后在让他们相互厮杀，只有留到最后的十个人能够活下来。

谢瑾庭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梦见这个场景，但是哪怕是在梦境中，谢瑾庭仍旧握紧了手上的匕首。

戴着黑色玄铁面具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冷冷的盯着面前这群小少年。

“开始。”

一声令下，少年们厮打起来，谢瑾庭的手臂被人拽住。眼见着一个匕首就要插进胸膛，谢瑾庭一脚将那人踹翻，反手一刀刺进了身后的少年胸膛之中，温热的血液撒在了谢瑾庭的脸上。

众人发觉到谢瑾庭的武艺精湛，连忙聚在一起合力围攻，卫首领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场景。

无论用什么方式，只要能活下来就是最好的暗卫，这是他们的处事原则。

谢瑾庭就算是有几十年的战场经验，但现在这个身体消瘦羸弱，他无法使出力气，就在谢瑾庭想要喘口气的间隙，一把匕首刺进了他的脚踝处。

谢瑾庭冷哼一声，没有想到这个梦境居然和小时候重合在一起。他当年就是这样被伤了脚筋，要不是小公主让太医尽力救治，只怕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废人。

一想到他的小公主，谢瑾庭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温和，不知道在这一次梦境之中能否见到她。

就在此时一个匕首朝着谢瑾庭的胸口袭来，谢瑾庭一个躲闪不及，匕首已经没入胸膛半寸。

谢瑾庭闭上眼睛，他坦然地迎接死亡。

“住手！”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暗卫首领连忙叫停了厮杀的场景。

明黄色的身影站在了高台上，他的怀里面抱着一个脸颊粉嫩的小团子。就算时隔几十年，谢瑾庭也能一眼认出来，那是五岁的季沐禾，他的小公主。

此时的谢瑾庭已经浑身是伤，红色的鲜血染湿了他玄色的暗卫服，他艰难地跪着。暗卫首领早早地飞身到了皇帝的面前。

“微臣卫影，参见皇上。”沙哑的声音在安静的训练场异常地明显。

“起来吧。”皇帝季洌冷淡的声音响起。

他的怀里是红色的狐裘包裹着的小团子，白嫩嫩的脸颊在红色的皮毛映衬下显得十分柔软。

“父皇、父皇，儿臣要他！”独属于女孩子的甜软声音响了起来，哪怕只是听到声音，谢瑾庭的心就已经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季洌怀里的季沐禾扑腾着小脚要下地行走，季洌只好将人放下。

就算是第一次见季沐禾，暗卫首领也认出她的身份。

当今皇上子嗣虽多，但是却只有一个女儿，刚一出生就被封为了昭然公主。皇上甚至还给小公主办了盛大的册封典礼，那场面堪比太子。

季沐禾巴望着台下的人，转头看向季洌，“父皇，可不可以将他叫来，儿臣想看看。”

季洌自然知晓她指的是谁，使了一个眼色，就有人将谢瑾庭拎到了皇帝的面前。

谢瑾庭虽然已经受伤，但是将军的风骨让他什么时候都不肯弯腰，谢瑾庭笔直的跪在皇帝的面前，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