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无休止的疼痛使得睡眠成为一件不可能的事,双重折磨之下,柳依愈发变得暴躁,仇恨在她的心间蔓延,入侵的魔气不仅蚕食了她的身体,她的精神也在逐渐走向魔化。这一点柳依心知肚明,却再无半点心力去阻拦。如果反抗换不来解脱,那仇恨便成为最后的选择。
柳依内心的恨意逐日变得强烈,她发现当她心头恨意最深的时刻,那柄埋在肉疱里的黑簪似乎受到感应一般会轻微地颤动。柳依蓄力,准备酝酿更多的恨意,可她记忆受损,能令她生恨的也只剩锁魂珑里的魔主和怪物们。
柳依见过无道用那柄黑簪的原身——一只黑葫芦去吸食被魔主淘汰的亡魂,她相信所有的亡魂都会对魔主怀有滔天的恨意,它们与柳依似乎达成默契,心意相通,随着柳依的恨意,黑簪开始更加剧烈地抖动起来。
柳依看这形势大妙,她不再默诵魔功,开始一遍遍地在心里痛骂那魔主,同时调用魔水去驱策黑簪。那黑簪依着一股恨意更深地插入魔龙龟的肉壁之内,然后又在柳依拼尽气力调用魔水的助攻之下,黑簪猛然壮大变为一柄黑色长剑,然后直直划破魔龙龟的肉壁,一路破肉而进,利落地从内击穿了魔龙龟的身体!
大股的黑水瞬间涌进魔龙龟的身体,没多会儿便撑破了整具龟肉。随着龟肉分崩离析,柳依这具无形的意识体便从空洞的龟壳中涌出,然后开始不停往下坠去。
待魔龙龟的龟壳彻底从柳依的视野内消失之后,便只剩无尽的黑水将她包围,坠落的感觉始终伴随,似是永无尽头。随着这样无尽的坠落,柳依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可视的范围也在不断缩小。
一成不变的场景终于让疲惫至极的柳依更加昏沉,在沉睡前的那一刻,她似是终于触底不再继续跌落。她猜想或许这里便是她的葬身之处了,如此黑暗如此寂静,好生不甘——她连自己是谁都还没有想起来,难道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吗?
柳依好想大哭一场,可刚这样想,她就感觉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柳依大为惊喜,她开始不停触碰自己突然冒出来的脸和身体,惊喜地不敢置信,她不是快要死了吗?怎么好似突然重新活了过来?
柳依兴奋至极地四处张望,这才发现她竟是又回到了之前梦到过的血潭!只是周围弥漫着血色雾气,她一时看不清楚无道是否也在。
不远处突然有水流波动的声音,柳依急切地扑过去,可是入眼的人却不是无道。另一边的池畔斜靠着一陌生男子,他只着一件半湿透的黑色中衣,黑色长发沾染了红色血气,形成红与黑的强烈对比,整个人透着邪气与慵懒。
柳依直觉这人危险至极,略微惊恐地向后退去。可转而想到这里可是她和无道相约的地方,怎容他人随意践踏?想到此,柳依便语气急躁地出口质问道:“你是谁?缘何出现在我的梦中!”
那黑衣男子始终斜睨着柳依,他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懒洋洋得也不回话。
柳依突然猜到眼前这人定然便是魔主了,这虚弥境打着招魔后的幌子,哪里会有那么多乱入的男人?柳依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想的八九不离十,真是死前仇人送上了门,倒是省事了!可黑簪此刻不在她的手边,柳依不知自己又该如何对抗这魔主,她那点半路学来的魔功肯定是无用武之地了,班门前弄斧那便是自不量力了。但是坐以待毙也绝不是好办法。
柳依原地不动,脑子里不停想着主意,眼睛却始终直直盯着对面的人不放,她怕极那魔主会突然放出骇人的怪物来个先发制人,那她可就更是毫无胜算了!
那男人似是被柳依的严阵以待惹出了趣味,咧开嘴嗤笑了一声,就这一瞬,柳依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过去,然后紧紧地贴在了那男人的胸膛上。
黑衣男子反而皱紧了眉头,伸出手指嫌弃地顶住柳依的脑门将她推离,“投怀送抱的戏码好生无趣,你不是在等那个无道吗?怎么这般不坚贞?”
好一个倒打一耙!柳依气愤至极,想要伸出手去拨开自己脑门上的手指,却发现自己已然被定了身形,完全动弹不得。她气红了眼,恨意随着话语涌出,“你就是那个该当千刀万剐的魔主?谁来投怀送抱?要不是你施展奸计,怎会有那么多无辜女子被吸到这里来?你这个大恶人,我呸,我宁愿去抱那头王八,也比抱你强上千万倍!”
魔主的眉头向上挑了挑,他倒真没想到,哭起来眼泪鼻涕糊一脸的女子,嘴巴倒是锋利得很。他懒得与她废话,直接卷了血潭水扯烂了柳依的黑色裙摆,然后欺身上前。可是该死的,他毫无反应。魔主懒懒地伸出手,开始随意地在柳依身上胡噜,却依然毫无反应,造魔的谋划倒是比他所设想的艰难些许。
好在魔主始终心境平平,丁点脾气都懒得起伏。
对面的柳依则早已炸毛,愤怒与羞耻接踵而来,她开始哭喊叫骂,可魔主乱胡噜的手却始终没有停下的意思。柳依脸红得几近炸裂,她的体内气息乱窜,顺着手指开始窜出一条条黑气,她灵机一动,附气将血潭水裹挟为利器猛地刺向魔主的脖颈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