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
大雨遮天,世界仿佛崩坏,一切生动和鲜活都迅速汇聚在这一把黑色的伞下。
她烟绿色的裙摆露出一小节,在无边的灰白雨雾里,随着两人的疾步,翻飞出一朵又一朵灵动的花。
秦蔓侧头看他,忽然觉得心里安静,又很幸福,唇边止不住笑。
徐青澍目不斜视,揽着她肩膀的手掌轻轻收了收,似是警告。
“看路。”
秦蔓拽紧了他的外套,收回视线。
唇角却还在轻扬着。
她想,下雨真好。
*
终于走进公寓时,两人或多或少都淋到了些雨水。
徐青澍合上门,把帆布包放在玄关,拎开秦蔓肩上的薄外套:“淋湿了吗?”
秦蔓低头看了看自己,又仰头答他:“还好。”
眼睛亮晶晶的。
雨水总是有能力清洗一切。建筑的灰暗墙色、绿化植物叶片上的一层灰尘,就连每日都见的人,也因为这一场雨,变得分外不同。
秦蔓额前的几缕发丝被沾湿,乌黑衬着润白的肤色,比往日平白多了几分勾人。因为染了水汽,衣裙没有以往轻飘,顺从地贴着身体,更显得腰身纤细。
徐青澍扫了一眼,不敢多看,抬起手,把她额前的发丝别到耳后,淡淡开口:“我记得,你不是北方人?”
“嗯?”秦蔓疑惑于他忽然跳转的话题,但还是照实回答,“我是宛城人。怎么了?”
“没事。”徐青澍眼里划过一抹了然,笑看她,“下雨很衬你。”
秦蔓怔了怔,有些脸热。他大概是和另一个宛城弄混了。
那是著名的江南水乡,自古多柔情,烟雨窄巷出美人。但她来自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宛城,贫瘠,苍白,无关风月。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微微低了头,此时离她几乎只有几厘米,鼻尖几欲相贴。
那样深的目光,秦蔓不自觉地陷进去,回视着他,像掉入了棉花陷阱,动弹不得。
她嗫嚅着唇,张口想解释,他却在唇瓣张合的一瞬间俯身凑近,轻轻含住那抹早已勾他许久的莹润。
秦蔓的心在他忽然动作的那一瞬上提,又在感受到温软的下一瞬陷进血液逆流的失重感里,世界静寂无声,不知今夕何夕。
*
不知多久,立在门边的伞忽然倒地,发出突兀的“啪嗒”声,秦蔓手腕一颤,将他推了推。
徐青澍张开眼睛,垂眸看她湿润的眼睫,退开些许。
清晰的呼吸声彼此交融,鼻尖还缱绻地贴在一起。
秦蔓睫毛轻颤,微微抬眼,清亮得像是水洗过一般。
她尽力拿出平稳的声音,出口后却依然格外软:“伞倒了。”
“嗯”,徐青澍别开了目光,哑声道,“你扶一下?我先去收拾。”
秦蔓目光落到他身上,他黑色短袖的半边肩膀之前被雨水打湿,此刻早已氤氲开,留下颜色更深的痕迹,像是大片开在浓重黑夜里的蔷薇。
她有些不好意思,点头:“快去,别着凉。”
两人这才分开。
秦蔓走去门边扶起那把黑伞,俯下身子时,悄悄用手背冰了冰发热的脸。
平复好呼吸走进客厅时,徐青澍还在,倒了杯热水搁在桌上,回身看她:“你自己先呆一会儿。”
秦蔓点头走近,他示意那杯水:“你手太凉。”
秦蔓眨了眨眼,刚刚……她好像把手放在他胸前了,此时只依稀记得,他胸前很暖。
脸上热意又上涌,她低声:“嗯。”
徐青澍轻轻笑了一声,连尾音都扬得好听:“那我去了。”
秦蔓看着他的背影,端起那杯茶,有些烫,又放下,有些赧然地四处看客厅的布置。
徐青澍进卧室之前,又忽然回身,“这儿就我一个人住,你随意。”
“嗯?”秦蔓条件反射地回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再次点了点头,“好。”
直到主卧开始传来哗哗的水流声,她才开始认真打量这间公寓。
和昌平街外公家里的那个房间一样,依旧是简约而克制的风格。没有多余的东西,家具、雕塑和挂画都精致又各归其位,完美得像是做展览用的室内设计作品。
如果不是徐青澍的房子,秦蔓会觉得有些压抑。但一想到他住在这里的样子,又觉得一切布置都相得益彰。
手心里,玻璃杯传出热意,她勾了勾唇角,又在想,下雨真好。
*
徐青澍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秦蔓正在落地窗前看外面的雨幕。
她听到他的脚步声,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感叹:“这场雨真的好久啊。”
徐青澍走到她身边,朝外看了一眼,问她:“是好还是不好?”
还没等她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