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世珍宝
。”
他仿佛在看燕清安,可目光却不像是在看她:“我无愧于傅氏,却有愧于我的生母、外祖,亦有愧于我心爱的女子,除此之外再无遗憾。燕史徒,烦你转告宗司召,请他告诉令妹,她是我此生挚爱,我已尽心竭力,可仍旧无缘与她缔结良缘,望她忘记我对他的承诺,从此觅得正缘,一生平安顺遂。”
他的话,似祝语,似遗言。
燕清安稳住心神,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莫说是她,我也不愿让玉石蒙泥。”
“我身着狱服,是人人喊打的囚犯,非清白坦荡的君子,又怎么与玉器相提并论。”他敛去面上神色,重新端坐在草铺之上,一切都与燕清安进来时一般无二,“燕史徒今日与我所说的肺腑之言,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万望史徒亦能记住我的话,往后也珍重自身,若是可以,切莫深陷泥沼无法自拔。就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
燕清安点点头,领着萧允贞出了石牢,那扇沉重厚实的大门一旦关上,里外便是两个世界了,不只是生与死,更是荣与辱。
她呼吸着牢外新鲜的空气,方觉得自己好像活了过来一样,刚才在牢中与傅巍然对话时,她好似一具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而现在所有的情绪都向上涌直灌脑海,让她的意识有些模糊。
她转身将萧允贞头上的帽子摘下:“你也见过他了,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因着萧允贞的面容被宽大的帽檐遮住,傅巍然显然并没有认出她来,而她刚刚亦站在他的对面,听着他的言语里满含着对另一位女子的爱慕与歉疚,不知道是何等滋味了。
萧允贞生性倔强,心中就算难过也不肯流露半分,侧仰着头硬生生将眼里的泪憋回去:“就算是我向父皇承认我喜欢他,也没办法救他吗?”
燕清安不敢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宽慰道:“你父皇一日不下旨,便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叹了一口气:“好在,他还算对得起你的另眼相待。”
“阿燕,我没有想嫁给他。”萧允贞摇了摇头,“可我也挺喜欢他的,刚刚在牢中听他说了那么多话,我也生出一丝期盼,若是他能够喜欢我,我或许就能够毫不畏惧地仗着父皇的宠爱直言我倾慕他,我愿意嫁给他,然后救下他。但他不是我的良人,他有心爱之人,若他不姓傅,理应和那位女子长相厮守的,如今我不敢说出我的欢喜,我怕这样既救不下他,也伤了那位女子的心……”
“可是阿燕,我真的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我舍不得,我真的……”她的双手止不住颤抖,像是即将失去什么极其珍贵的宝贝,眼中的惶恐随着泪水溢出。
明明太阴公主,最不缺的就是稀世珍宝。
唯有想到这块玉石碎在了泥里,她真的就心痛到难以呼吸了。
“会有办法的。”燕清安想到傅巍然的话,忽然萌生出一个念头。
她活着,是皇帝在提点万民背叛的下场。
他活着,也只会是皇帝在提点万民乱纪的下场。
他的话固然刺痛了燕清安,可也不无道理,既然皇帝十五年前能以这样的理由放过她与母亲,那十五年后未必不能用同样的理由放过傅巍然。
她双手握住萧允贞的臂膀,柔声问道:“你可还记得离宫之前我同你说过什么?”
萧允贞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坚定地看着萧允贞道:“你若真心想救下傅巍然,就照我离宫前所说的那样同陛下说,把今日发生的一切的罪责,全部往我身上推,让你的父皇记起我是谁,我姓什么,还有我父亲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