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解之谜
第二日清晨,宗练顶着眼下两圈乌青,止不住地打喷嚏,望向梁子谨的眼神愤恨又幽怨。
而梁子谨,依旧面不改色,看都不往宗练的方向看一眼,惹得他愈发气得牙痒痒。
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又有多少能耐呢,摆什么架子啊!
知县已在庭院内候命,燕清安上前,询问了几项相关事宜:“大人,如今县里感染此症状的人数几多?”
“估摸约有四千,数量还在上升。”
“除此之外,病者除了身体乏力,还有没有其他征兆?”
“暂且无其他现象。”
施水县约有五万民众,近一成的人都患上相同的症状,也算是令人咂舌。
知县方上任,来到施水县不足两个月,看起来与常人倒是无异。
燕清安暗暗思量片刻,转头望向梁子谨,他感受到燕清安的目光时,很是有默契地接了一句:“梁某以为,姑娘不妨去看看患病的百姓。”
耳闻不如一见。
外头传得多凶,都不及亲眼看看来得实在。
燕清安在医术上略有涉猎,虽未及专业的医师,可到底是有点底子的。
由于病者数量不少,分别分散在县内不同的医馆,知县带着三人前去县内最大的医馆查看被安置在那儿的患者。
医馆内十分干净整洁,弥漫着浓烈的中药味。由于床榻有限,临时制备了数十架担架供人使用。
燕清安匆匆扫去,一屋子躺在担架上的人,正在痛苦□□着。
患者大多是上了年龄的老人,他们双脚已经无法使力,只能靠人搀扶,平日无法下榻。但其中也不乏青年,虽还能支撑行走,却时时饱受着腿软抽筋的痛苦。
燕清安蹙眉,没来得及看出门道,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在医馆内打下手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喊:“不好了,吴阿爷不好了!”
医馆的大夫与燕清安众人俱是一惊,慌忙跑出屋,随着小厮赶到吴阿爷的榻前,只见老人瞪圆了双眼,面色潮红,呼吸困难,嘴唇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大夫见状立刻喝道:“催吐!赶紧让他吐出来!”
众人手忙脚乱,将催吐的药汤送进吴阿爷的嘴中,吴阿爷艰难的吞咽下几口后开始反胃,将方才吃进肚子的东西悉数呕出。
恶臭难闻的秽物引得众人不禁向后退了几步,连向来处变不惊的梁子谨都忍不住拧起眉头。
老人顺了气,却绝望地倒在榻上,大口呼吸的同时,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下。他喃喃自语:“太难受了……让我死吧……这怎么活下去……”
燕清安不忍地别过头,问身旁的小厮:“你们给阿爷吃了什么?”
小厮唯唯诺诺:“是吴阿爷难得说起想吃香瓜,我们便去施水河旁的地里摘了一个香瓜。哪知吴阿爷才吃了一小片就变成这样了……”
“香瓜?”燕清安转头,果然看见一侧木桌上有一颗被切下一小片的香瓜。她心里有疑虑,复又问道:“还有谁吃过香瓜?”
小厮挠挠头,努力回想:“再没有了。这时节地里的香瓜还没有熟透,加上今年这般光景,若非吴阿爷突然提到想吃香瓜,那片瓜地许无人能记起了。”
燕清安叹了一口气,认真同大夫嘱咐道:“这个瓜许是有些问题,千万不能让患者再食用此类食物,若你们所说的施水河旁还种植了其他作物,一定记住,切不可食用。”
见大夫一一诺下,燕清安领着宗练走出医馆,宗练见燕清安此刻神情凝重,也不再同之前一样不正经:“是否需要派人手?”
燕清安侧眼看他:“是。你即刻书信一封给师父,至少派二十名人来此,让他们在施水县侦查,以施水河为中线,将患有怪症的人家标注出来。”
“你也觉得施水河是一大疑点?”宗练用手摸摸下巴,回想今早所见的一起:“怪病并非重点,最重要的还是找出病因起源。我这就去写信。”
她点点头,注意到一直默默无言的梁子谨,心中顿生想法:“梁公子,你若方便,便随我一道前去施水河一趟可好?”
哪怕她现在还不知道梁子谨到底有什么能耐,但是既然何怿能想到让他来帮忙,必然是有她所不知的过人之处。
梁子谨微微颔首,算是默许。燕清安明显能够感觉他对她态度有所好转,尽管他一如既往惜字如金,好歹敛住了他最初对她明显的敌意。
施水河横贯整个施水县,宛若一条福脉养育着整个施水县的子民。
因着靠河,施水河四周皆是田地,绿油油的叶子瞧着煞是喜人。可若非亲眼所见,想来没人会想到这片看似欣荣的土地上蔓延着恐怖可怕的怪疫。
梁子谨若有所思地低头看着脚下踏着的土壤,随后不顾脏泥,一撩衣袍半蹲下,伸手用手指取一些泥土放入掌中,慢慢搓开仔细打量,末了,他凑近细细嗅着泥土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