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吾妹阿燕
,自然不比从前自在。
但殿下好像仍旧一如从前,那样干净那样通透,似一块浑然天成的玉。
我没有说话,只是将袖中的药瓶拿出来往他眼前晃了晃:“这是阿燕托我给你带的。”
他止了笑,可眼睛却亮了起来:“她?”
我收起药瓶,故意拧着眉:“我让宫卫把我调来,陛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怎么就会在药物上苛待你?阿燕这药恐怕是不及陛下亲赐的药,我还是带回去处理掉吧,以免节外生枝。”
殿下原本还是趴着的,却忽然直起身伸手想从我手中夺过药瓶,我要有预料,轻巧闪至一侧,眼睁睁看着他疼得龇牙咧嘴的模样:“谁说要处理掉的。”
我了然他的心思,又不觉感到叹惋,随即扶着他安稳躺下,妥协道:“我替殿下上药吧。”
他安安静静任由我手中不知轻重地上药,也不喊疼。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说道:“清安的手腕上也有条疤。”
我手一顿,面上却装作一无所知:“殿下说什么?”
他转过头来看我:“我回盛缁时,曾去拜访过当年为我医治的唐医师,我问他记不记得当初去何府为我急诊时见过一位手上有疤的小女孩,可唐医师年岁已高,已经记不太清了。”
他好似叹了一口气:“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跟你说过,我记得我昏迷前见过一个孩子,而清安自己也承认了她左手腕上确实有一条疤痕,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那即便是梦,可她却有着和我梦中那人一样的伤疤,可若是这不是梦,她会不会就是我一直想着的那个人?八年前,我抓住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她?”
我没有接话,认真地为他上好药,末了才问了一句:“殿下问过阿燕吗?”
他怔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神情却有些失落:“我其实旁敲侧击地问过她,可她却说她从未去过城西花市,而后两年花市也关了,她便更加没有理由去了。我只是疑惑,人人都说是我记错了,人人都说是我的幻觉,可我不相信,我觉得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是真的存在的。”
他的语气很笃定,笃定到我近乎要怀疑,因为周围如此多人都对他重复否定这件事,使得他对此执着不已,已成痴念。
他总是想抓住梦里那个幻影的。
可阿燕否认了。
我不知道她为何否认,可她到底是否认了。
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能坦白。
做兄长的,总是要为妹妹考虑的。
殿下手中捧着阿燕交给我的药瓶,目色专注,好似手里捧着的是什么稀世珍宝。
我不想同他继续深入那个话题,只是转而问道:“殿下喜欢阿燕吗?”
我看见他手中的药瓶一歪,心中便有了答案。
“殿下没有见到她的时候会想她吗?见到她的时候会欢喜吗?会想时时刻刻与她走在一起,会不会惦念她某时某刻在做什么?她安好的时候心里就放心,她难过的时候恨不得能够拥她入怀轻声劝哄吗?殿下有没有萌生过与她共度余生的念头,而在产生这样的念头的时候,殿下有没有想过,”
我盯着他,“殿下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究竟源于她是燕清安,还是源于你以为她是你梦里魂牵梦萦的那个孩子?”
他没有说话,我自觉失言,便起身后退半步:“臣僭越了。”
他沉默了良久,闷声道:“我知道了。”
我与他终究君臣有别,可今日的肺腑之言,并非是为了我与他多年友谊,而是为了吾妹阿燕。
我一直觉得,阿燕是个可怜的孩子,她这一生都没有多少自己选择的余地。
若是连殿下的这份青睐都蒙着别人的影子,我宁愿当初发现他的不是她,宁愿他莫要因这份模糊不清的心思错爱了她。
“殿下抓住的那人,是不是阿燕,又有多重要呢?”我反问,“但是殿下,你也应该知道,阿燕在宫中的情势如何,而你对阿燕的感情于她而言又是什么?”
“是负累吗?”
我长叹一口气:“若殿下没有能力保护她,那便是负累。”
他不过十六岁,无权无势,少年真挚的情感在天子眼里算得上什么?
“那你呢,何怿,你比之我,又能好到哪里去?”他正了神色,眼睛里带了莫名的敌意。
这是殿下与我相识以来第一次严肃地当面直呼我的姓名。
我想起我的父亲同我说过,若阿燕以后无所依靠,只要她愿意,我就不做她的兄长,而是做她的丈夫,给她一个安稳的后半生。
为此,父亲当初不惜想让我十五岁入军营历练,反正大临太平十几年,只要不打仗,我无军功可挣,父亲又老迈了,陛下也不必忌惮我何家。
只是没有想到,陛下会召我入宫。
我神色淡然:“殿下,我可以向陛下请辞的。”
即便不能保护阿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