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师问罪
其实没有必要做到这一步。
子桑瑶没有带帕子的习惯,便随手扯下来一块布料,擦净了指尖的粘腻,方才垂眼去瞧榻上的人。
她方才怕事后折腾,给人弄完就直接点了人的睡穴,眼下少年正安安静静地躺在榻上,除了领口被皱了点,瞧着倒规规矩矩的。
铃铛又晃了一晃。
这一次她没动,是蛊虫自身的躁动。
奇了怪了。
子桑瑶眸色渐渐沉下来,瞧向傅翎的目光也变得复杂。
若不是她精通蛊术,明明白白地知道傅翎身上并没有什么引动蛊虫的东西,她都要怀疑这位傅小侯爷是有意为之的了。
不宜久留。
傅翎在大桓受到帝王的恩宠半点不比那位嫡出的小七皇子少,子桑瑶也不怕人就这么躺在这宫殿当中出什么事情,拨弄了一下铃铛,等到蛊虫安分下来之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时候已经不早,前殿的宫宴也差不多散了,子桑瑶走出去的时候恰好在宫门口遇上等着她的法图娜。
西域的小公主绷着一张脸瞧向她,如果不是因为宫门口还有大桓的守卫,可能就已经扑上来跟她动手了。
子桑瑶今夜却没心情再跟这位小公主掰扯,跟傅翎待这一会儿待得她心烦意乱,只想回到酒楼当中去睡一觉。
于是子桑瑶并没有多理会,只瞥了她一眼,便转身上了南疆使臣的马车。
上了马车之后,子桑瑶还没忘了撩开帘子朝身后瞥一眼,法图娜的马车果然追了上来。
子桑瑶长叹一声,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随后便吩咐了车夫寻个偏僻些的巷子停下来。
她转身下了马车,看向身后一同下来的法图娜。
“看这副样子,长公主同长宁侯的春宵似乎不算愉快。”此地没有旁人,法图娜眉梢一挑,开口便是冷嘲热讽。
子桑瑶神色恹恹,没有理会她的激将法,只是将腕上的蛇镯抽开了一甩,化作一条银鞭,这才抬眸,声音也冷冷淡淡:“要打就快点。”
法图娜听见她这话,脸上的那一层假笑直接散了,抽出身上软剑来。
两辆马车从巷子当中驶离,皎冷的月光掠过屋檐,黑暗中银光游动,两个人旗鼓相当,打到最后谁也不好过。
子桑瑶身上银饰哗哗作响,碎的碎裂的裂,法图娜身上也挂了不少的破布条。
偏偏嘴上还闲不住地挑衅人:“殿下火气这么大,看来当真是不满。”
“那长宁侯瞧着文弱,但性子想来也烈,我虽然把药给下到了他身上,也没指望着他能听话,不过就想借着那所谓的清白让人同西域联姻罢了。没想到你竟然没抓着这个机会,反而从宫中逃了。”
在法图娜看来,大桓这地方最看重那所谓的名声清白,尤其是对女子。西域和南疆这些地方倒是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但若法图娜跟人傅小侯爷孤男寡女地待一夜,再有意地闹上一闹,这联姻之事也不是不可能。
大桓的皇族虽然子嗣众多,但是真正的东宫嫡子除了那早逝的太子之外就只有一个顾峤,虽然小七皇子的年纪尚小,但是依着如今帝王对其之重视,若不出什么意外,未来皇位十有八九会落在这位小皇子的身上,而其他的皇子,在顾峤登基之后会有一个怎样的结局,谁都不好说——毕竟当朝帝王当年就是靠着杀父弑兄才得来这个皇位的。
而这京都贵胄当中除了那才是幼学年纪的小七皇子之外,最受恩宠的自然而然就是长宁侯傅翎。
且长宁侯府没有长辈,就只有傅小侯爷一个人,若是说要联姻,傅翎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法图娜今夜有那个胆子对傅翎下手,不仅是为了一时欢愉,还有就是这两国联姻的长久之计。
结果中间不仅被子桑瑶截了胡,这个截胡的人还放弃大好机会,抛下傅翎一个人出宫来了。
法图娜也是个性子乖张的,倒是没多可惜联姻之事泡汤,反而有些惋惜自己辛辛苦苦下的药白费,瞧向子桑瑶的眼神当中写满了“你不行”三个大字。
子桑瑶被这位小公主闹得心烦,鞭子“啪”一下在地上落出一道深痕,她淡声道:“如此说来,我倒是愧对公主让我的这大好机会了。”
下一瞬,她没给法图娜反应的机会,银鞭直奔少女脖颈,后者闪得倒算及时,但肩膀还是落下来一道血痕。
法图娜“嘶”了一声,子桑瑶收回鞭子,慢条斯理地把它缠回腕上:“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若公主殿下再做纠缠——尊王应当不介意少个女儿。”
西域跟如今的南疆可不同,西域如今的国君膝下子嗣众多,尤其是这些公主,法图娜此次的主要目的虽然是通商,但从她冒险给傅小侯爷下药也看得出来,她不是没动过靠着与大桓联姻巩固自己在西域国主身边的位置的想法。而且若是联姻,就是她嫁到大桓来,说什么也比在西域那地方继续跟她那十个八个兄弟姊妹争权夺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