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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去了兰园。
陆氏正卧病在床,先前虽已有下人通禀,但时间紧急,只来了及换了见客的衣裳,却还未来及梳头。吴夫人见陆氏容貌清丽却难掩病色,头发也是乱蓬蓬的,便知她有痼疾,当是久病之人。
几人叙了会话,吴夫人便四顾道:“怎么不见夫人的公子和小姐?”
陆氏看了眼婆母,怯怯道:“儿子上家学念书去了,女儿——”
江老夫人忙接口道:“四丫头在小佛堂替我抄经,我已叫人去叫她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江妍才姗姗来迟。她已在祠堂里跪了两天,刚刚才莫名其妙地被放出来,草草地梳洗了一下,就被老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头带着来见客了。
江妍跪得膝盖疼,刚才一路又走得急,到现在还一瘸一拐,给众人见礼的时候险些跌了一跤。
她强忍着痛楚站起来,又依偎到陆氏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母亲。见陆氏容颜憔悴,强打着精神坐着陪客,她虽然心疼,当着众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
吴夫人见这位四姑娘年齿尚幼,却生得明艳照人,色若海棠,不禁暗暗点头。又见她神情别扭,步履踉跄,衣裳头发也有些潦草,便知这其中有蹊跷。
不过也未点破,看她们母女神态亲昵,便道:“三夫人有福,四姑娘是个孝顺孩子。”
陆氏见了女儿,精神果然大好,怜爱地抚摸着女儿头上未梳平的碎发,强忍眼泪道:“我这女儿是极好的,又孝顺又懂事,和弟弟感情也好。要不是有他们姐弟俩牵绊着,自她父亲去后,我早就想跟着去了。”
想起婆母在场,连忙用帕子抹了把眼泪,强撑起笑脸。
江老夫人也陪着揩了揩眼角,怆然道:“这些年你寡妇失业的,难为你了。不过好在四丫头已经长大了,铮哥儿也知道上进,听学里的先生说,这一向都表现得很好。”
王氏和邹氏不好干站着,也跟着安慰了几句。王氏道:“三弟虽然去得早,婆婆却体恤你,吃穿用度样样和她比肩,比我和二弟妹高了一大截子。前儿还和我说呢,铮哥儿大了,原该搬到外院去住,考虑到你孤单,这才一直没让搬呢。”
邹氏也道:“三弟人虽去了,却给你留下这么好的一儿一女,你看在孩子面上,心里也该放宽些。不然吃再多人参燕窝,心里想不开都没有用。”
陆氏不惯应酬,听她们说得三分真七分假,也不知如何应对。
还是吴夫人说家里有事要忙,主动告了辞,大家才不尴不尬地散了。
江家众人将吴夫人送出门去。王氏拉住王夫人,悄悄问:“这是怎么回事?堂堂侯爵夫人,突然来我家看那几朵破花是什么意思?”
王夫人却不好说,只含混道:“这个我却不好说,等过两日你就知道了。”
江老夫人又回到兰园,问陆氏:“老三何时和昌平侯有的交情,我怎么不知道?”
陆氏茫然摇头:“我从未听三爷说起过,想是军中的事情,不足为妇道人家言吧。”
江老夫人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却说吴夫人出了江府,并没回昌平侯府,反而去了街对面的永安侯府。
寿安堂里,吴夫人将今日所见所闻如实告知顾太夫人,末了说:“四姑娘确是个美人胚子,对待母亲又极孝顺体贴。只是生父早逝,母亲病弱,弟弟又小,在江家大约是不大受宠,日子不太好过的样子。”
顾太夫人闻言感慨了句:“怨不得那孩子如此胆小怯懦,想是在江家被搓磨怕了。”
吴夫人便问:“太夫人这么大费周章让我打听那孩子的底细,不知是要替府上哪一位公子说亲?”
太夫人端起茶杯浮了浮茶叶,但笑不语。
吴夫人惊道:“莫不是六少爷?”
太夫人含笑卖了个关子:“如今不过是我自己的想头,成不成还两说呢,若成了少不了你的喜酒喝,你只管等着吧。”
吴夫人闻言却踟蹰起来:“论理,六少爷娶亲是喜事,我合该恭喜才是。只是我家侯爷和顾侯交好,我便越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顾侯爷如今贵为都督,手握重兵,又掌着锦衣卫,说是百官之首也不为过,六少爷又刚被点了探花,凭咱们家的门第要娶个什么样的女孩不成。这江四姑娘美则美矣,家世却着实单薄了些,实在和六少爷不大相配呢。”
见顾太夫人不语,她又说道:“依着我说,六少爷还是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更合适些,日后两家也有个帮衬,于六少爷的仕途也有助益。至于江四姑娘呢,太夫人若是喜欢她,纳她来做个贵妾也是一样的。江家虽有爵,不过早已没落了,大不了咱们找个有名望的媒人,多许他家些聘礼,料想也能办得到。”
顾太夫人却摇了摇头:“你不懂。江家虽大不如前,但爵位还在,他们家二爷政绩也不错,将来说不定还能往上升。他家还有好几个孙子和孙女,若是四姑娘做了妾,其余的姑娘便再难说亲,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