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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世代高官,最重礼仪,第二日就遣人送了四色果品去江府致谢。陆氏接了果品,深感顾太夫人客气,只得又回了自家做的糕点攒盒。
这一来一回,自然逃不过王氏的耳目。王氏执掌中馈多年,家里的小厮门房多有她的眼线。她叫来当日跟车的车夫,听车夫说了始末,并不觉得这一切是巧合,反而觉得是三房处心积虑,刻意制造机会。
王氏冷笑:“老三媳妇寡妇失业的,平常可怜巴巴,锯嘴的葫芦似的,我还道她是个好的。关键时候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居然敢在我跟前弄鬼。我女儿嫁不进的人家,焉能便宜了你们这对贱人母女!”
她怒气冲冲地跑到江老夫人处去告状,添油加醋说江妍如何打听了顾府太夫人上香的时间,如何主动邀太夫人上车,又如何对顾探花暗送秋波,曲意逢迎,简直把江妍说成了个不顾廉耻,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江老夫人正为着上次的闹剧不痛快,听说江妍又上赶着往顾家凑,气得大发雷霆。把江妍叫过来,也不听她辩解,劈头盖脸先骂了一顿,又叫关到祠堂里静心思过。再使张嬷嬷去到兰园,把陆氏训斥一顿。陆氏体弱多思,莫名挨了这通排揎,又兼心疼女儿,急火攻心竟病了一场。
江铮知道姐姐被关,怕姐姐受欺负,又没有别的办法好想,只能偷跑到祠堂里给姐姐送饭,把江妍感动得不行。上一世,他们姐弟经常拌嘴,感情并不算好,江铮对她很是抵触。尤其是陆氏病逝以后,江铮无人管束,性格渐渐偏激,后来竟犯下杀身之祸,遭到流放。
没想到这一世,她不过对弟弟略温柔关切了些,弟弟就这样疼她。
江妍人在祠堂里关着,脑子却并没闲下来。上一世她费尽心机,主动攀搭才得以嫁入顾家。这一世她不过只和顾修远偶遇了一次,连一句话也没说过,顾修远应该还不至于看上她。况且就算顾修远色令智昏,为她美色所惑,顾家的长辈也不会应允。
她这样分析着,心便渐渐静了下来,没有那么恐慌了。只是担心母亲的病情,怕她为自己伤了身子。
这样过了两日,国子监司业王大人的夫人突然携了个面生的夫人上江府拜访。王夫人是王氏的娘家嫂子,家世并不显贵,因女儿嫁到江家,平日里是常来常往的。那位同行的夫人却是昌平侯的嫡妻吴夫人,昌平侯如今正得势,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王夫人倒还罢了,吴夫人却不好怠慢。江老夫人亲自把人迎进正堂,分宾主坐下。
王夫人道:“听说老夫人前阵子办了个百花宴,吴夫人当时回了颍州省亲,竟没赶上。回京后听说办得不错,有心来瞧瞧,可惜和府上没有往来过,不好贸贸然登门。知道咱们是姻亲,特地央了我,要来府上看一看老夫人养的花儿呢。”
江老夫人尴尬地看向王氏,竟不知道王氏这位嫂子是来骂她的还是来气她的。
王氏亦臊红了脸,支支吾吾道:“如今这时节,花儿都谢了,还有什么可看呢。”
王夫人看了一眼吴夫人,吴夫人便笑道:“如何没有?桂花,菊花,木槿花,这时节开得正好看呢。”
这竟是不去不行了。
江老夫人只得带着大房王氏、二房邹氏,引着吴夫人和王夫人去了花园。
吴夫人年近四十,保养得宜,穿着大红色如意纹妆花缎衣,头上戴着满池娇金分心,看起来雍容富态。她一径欣赏景色,一径说:“我家里也有这样的一个园子,可惜家里没有女孩儿,只有几个臭小子。所以花儿朵儿的也种不成,索性给他们弄了个演武场,让他们练拳脚。”
江老夫人陪笑道:“儿子有什么不好,日后顶门立户,光宗耀祖的还得靠儿子。”
吴夫人笑道:“话虽如此说,但还是女孩儿贴心。老夫人是有福之人,膝下必定孙子孙女成群吧。”
江老夫人如今最怕别人提到她的孙女,闻言绷紧了脸,一言不发。
吴夫人瞟了她一眼,不经意道:“我记得府上三爷曾经官拜武毅将军,和我家侯爷曾一块剿过匪,算起来还有同袍之谊呢。”
提起江三爷,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叹气道:“可惜我儿福薄,早早地就去了。”
吴夫人也陪着惋惜了一阵,这才说道:“我记得三爷和三夫人伉俪情深,很是叫人羡慕。也不知如今江三夫人怎样了?她青年守寡,日子想必孤苦的很。”
江老夫人自然不肯让人说她刻薄儿媳,忙接口道:“早些年是很伤心,身子都让她给哭坏了。不过好在老三给她留下了一儿一女,也是个念想。这些年孩子渐大,她也渐渐想开了,只是身子骨仍不大好,所以不曾出来见客。”
吴夫人顺势说道:“不知三夫人住在哪个院子,我既来了,不瞧瞧她也说不过去。”
江老夫人心下纳罕,从未听说过三儿子和昌平侯有什么交情。随口应酬两句也就罢了,怎么还真要上门去看老三媳妇呢?
但主随客便,她也只好带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