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之争
姑娘一贯如此,下次她再这样,姑娘你别让着她,不然她们那一院子的人都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毕竟只有老爷疼爱她们姑娘,她们一院子的人日子才能好过。
“当初要把梅院收拾出来给姑娘的时候,六姑娘仗着老爷喜爱还闹了一通,真是……当自己是嫡出的小姐吗?我呸!”
戚玦却也只是微微一笑:“我初入府什么都不懂,幸好小蝶姐姐知道得多。”
小蝶是个最爱被戴高帽的,闻言得意起来:“姑娘你年纪小不懂,这种人,你越是让着她,她越是要欺负你,咱们早晚得收拾收拾她们,好好给姑娘出口气……哎呦!”
话还没说完,小蝶的脑袋被方妈妈狠狠敲了一下,疼得皱着脸:“娘你干嘛?”
方妈妈又拧了一下她的耳朵:“出了这个门再敢说这些话,仔细被拖出去打板子!”
待方妈妈走后,戚玦对小蝶招了招手,把自己头发上的银簪戴到了小蝶头上:“小蝶姐姐,只有你会告诉我这些了。”
……
戚夫人憋着口气没处撒,回到自己的福临院,人刚一落座,手就猛地一下拍在桌上,竟生生将一寸长的指甲拍断了,疼得叫出了声。
身旁的高妈妈忙上去替她揉手指:“夫人莫急,不过一个庶出的,养着就是了,何必动气伤了身子。”
一听这话,戚夫人又要拍桌,但想到那新染的指甲还是作罢了,点了点疼出的眼泪。
“我的命怎就这么差?当初被迫从盛京嫁到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夫君还是个早就臭了名声的风流浪子,若早知过的是这般受气的日子,倒不如死了算了!”
高妈妈提醒道:“夫人越说越过了。”
可偏偏戚夫人是个一哭起来就止不住的,从三天前到现在,早就已经憋了满腹委屈。
话说到此处,她不禁掩面而泣,高妈妈见状,适时地驱走了屋中侍女。
眼见四下无人,戚夫人忍无可忍,她哭道:“我没想害死人的……我真不知道宁恒会就这么死了的!”
高妈妈抚着她的背:“宁老爷无福,夫人莫要挂怀了。”
“我只是看不惯那小蹄子,我只是想给她找点麻烦,让婉娴从此记恨上她……可我真没想到宁恒会死的!”
身为这些事罪魁祸首,仿若戚夫人才是最委屈的那个,不愿面对自己的恶毒,便只能将错处怪与旁人。
“当初若非他戚卓找了个不检点的外室,我又何至于拿戚玦撒气?她这种身份是怎么有脸回来的?宁恒也不过是油尽灯枯,恰好被我给碰上了……我都照料他妻女这么许多年了,怎么着也不能算是我欠他的!”
她啼哭不止,高妈妈也知道她的脾气,便也顺着她道:“所以夫人莫要为此事伤怀,人各有命罢了,宁老爷便是泉下有知,也不能向阎王告夫人的状。”
戚夫人理所当然道:“合该如此!”
她擦了擦泪:“我往后把婉娴视如己出,好好照拂着,宁恒还能恩将仇报不成?”
终于说服了自己的良心,戚夫人心下松快了不少。
正此时,正厅的门开了。
戚夫人霎时心下一颤,飞快收拾着自己的眼泪:“是玉瑄吗?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传一声?”
只见来者杏目香腮,容貌端丽,与戚夫人有几分相似,神态却更像戚卓些,一派老成从容,头发梳作元宝髻,一身花楝色柔纱裙,正打着罗扇,不疾不徐款款而来。
十多岁的模样,却是比戚夫人还要端方稳重些。
高妈妈恭恭敬敬道了声:“大姑娘安。”
身为戚卓唯一的嫡女,又是长女,戚玉瑄神情眉目间看着十分老成,似任何情绪都不能让她掀起波澜。
注意到戚夫人神色有异,她柔声:“阿娘可还是在为了五妹妹的事情伤神?”
戚夫人却没好气地哼了声:“什么五妹妹?你叫得倒亲热,不过是个市井里养大的野丫头,心思又多,我是看一眼都嫌烦。”
听完这话,仍旧保持着端雅,只一边替戚夫人修剪指甲一边劝慰。
“阿娘总是要玉瑄有嫡女气度和正妻仪态,这般将来才能在盛京豪门站稳脚跟,怎么这会子阿娘倒沉不住气了?”
戚夫人语塞,她顿了顿,又不禁抱怨:“玉瑄你不懂,我看那死丫头是被打坏了脑子,分明是唯唯诺诺的一个人,今日一见,却似浑身长满了心眼子。”
“哦?”戚玉瑄抬眸:“五妹妹可说了什么不妥的话?”
戚夫人摇头:“这蹄子被我一番折腾,却仍是恭恭敬敬,不怨不恼,甚至看不出半分芥蒂。”
“这样不好么?”戚玉瑄反问她。
“玉瑄你还小,你不懂。”戚夫人愁色不改:“她那个样子,就像扔了块石头到湖面上,咕咚一声沉得悄无声息,让人不知道这湖底究竟有多深,看着是个好拿捏的,可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