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然还有这样的男人，自己老婆死了都能说出来这么令人寒心的话。

她越发可怜张渺。这孩子也太惨了，明明那么可爱，那么懂事，却摊上了一个猪狗不如的爸爸，妈妈还死了。她将来该怎么办啊？！

但阿姨毕竟有事情要做，她安慰了一番张渺，又报了警，说：“警察叔叔呆会儿会过来帮你的，阿姨还有事情，不能陪你了。”

张渺倒是很懂事，她只是坐在已经逐渐僵硬的妈妈的身边，默默流着眼泪，在阿姨走出音像店时，小声地说了句再见。

很快，警察就来到了音像店。他们看到眼前的场景，也为难。人虽然死了，但是是病死的，又不是他杀，管警察什么事情呢？这种家务事，他们也不好干涉。于是，警方只好强行叫来了张大德，让他处理后事。

张大德来到音像店的时候，一脸不耐烦。好好的牌局被打断，他今天不知道得少赚多少钱呢。

跟着张大德一起来的还有两个狐朋狗友，他们拿了一张门板，用席子将女人的尸体一卷，抬到了门板上，放在了停在路边的三轮车里。

张渺要跟着出来，却被张大德一脚踢了进去，跌坐在地上。

张大德骂道：“你一个小兔崽子跟着干什么？好好在这里呆着哪儿都别去。”他说完，就关上了音像店的大门，还从外面锁上了。

张渺忍痛站起来，趴在店里的窗户前，看着那辆三轮车在大太阳底下逐渐远去……妈妈的尸体随着三轮车颠簸着，没有人扶她一下，她那美丽的微卷的头发，从席子中散了出来，但却不见一丝光泽……

张渺就这样被留在了那间小小的音像店里。

她的眼泪流着流着就流不出来了，然后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饿。

桌子上还放着阿姨给买的两支巧乐兹，这么热的天，雪糕早就融化了，包装袋上凝结的小水珠把木制的桌子浸成深棕色。

张渺撕开了一支巧乐兹的袋子，里面是已经完全融化的液体状奶油，她往嘴里倒了一点，发现，就算是那么贵的巧乐兹，融化之后也会变得甜的难以下咽。

要是妈妈能等等她该多好，妈妈还没有吃过巧乐兹，妈妈连蜜奶都没有吃过……

北方的夏天像个烤箱，是那种非常干燥的热，仿佛能烤干大地上的一切水分，让人晕倒在这刺人的日光下。

张渺所在的那个老街的音像店，关上门后阴暗极了，和外面升腾着热气的街道仿佛处在两个世界。

她隔着窗子看向外面熙熙攘攘的车道，大大的眼睛仿佛没有焦点。真是奇怪，这世界上怎么那么多人？明明天气那么热，大家还出来做什么？

窗子外面是几道为了防贼焊上的铁栅栏，张渺出不来。

张大德已经把她忘记了，这是她独自一人在音像店中带着的第三天。

那天的蛋炒饭已经坏掉了，散发出腐烂的味道，苍蝇一支围着它转啊转。张渺没有办法，隔着窗子把蛋炒饭倒在外面。

食物腐烂的味道吸引苍蝇来那里产卵，第三天便爬出了许多白色的虫子。

邻居的商户将蛋炒饭清理干净，把张渺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她是个非常刻薄的中年妇女，骂起人来停顿都没有。

于是，张渺不敢再把垃圾扔到外面。

幸好那天阿姨给她买了牛奶、火腿肠和面包，张渺饿了就吃点这些东西，不至于活不下去，只是一周下来，缺乏维生素导致她的身体越来越差，嘴里起满了火泡。

食物的包装袋都被她装进了一个塑料袋里，但即使她把塑料袋的封口系的很紧，依然可以闻到垃圾所散发出来的腐烂的味道。那味道充斥着整个小小的音像店，逼得人无处可逃。

或许是缺乏营养，张渺的伤口好的异常的慢。之前医生给她的药已经吃完了，绷带也用的差不多，唯独药水和药粉还剩了点。

张渺不再使用绷带，每天只在伤口上涂上药水和药粉。她的伤口开始化脓，留下黄色的液体。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似乎也开始在这间逼仄阴暗的小房子里，慢慢腐烂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