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和酸枣
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北栀抬眼望去,发现爷爷正挑着一担子枯松针从院门外过。
她这才知道原来爷爷一大早是拿着竹耙去房子后面那片幽深的一直延绵到山顶的松树林里耙松针去了,因为家里养了猪,奶奶煮猪食的时候要用它们引火。
北栀一溜烟跑出了院门,她看着爷爷把那担子松针倒在了院墙右边那间没有门的柴火房里。
“爷爷,奶奶去哪儿了?”
“她和你小姑姑洗衣服去了。”
“哦……”北栀揉了揉眼睛,“柴房里还有那么多松针,你怎么又去耙了。”
她突然看见了一堆松针的有两个很大的松果,兴奋地跑过去捡了起来。
“趁着天气好,出太阳,多耙点回来,过两天就要下雨了。”
北栀把手里的松果高举着,转身迎着朝阳凑近看了看,棕色的外壳,张开的鳞片,在温柔光芒的照耀下,就像是一座小小的宝塔。
“爷爷,下次我也要跟你一起去耙松针!”北栀很喜欢把散落在地上的松针耙成一堆的感觉,如果说散落在地上的松针是大地的头发的话,那耙松针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是理发师,可以为所欲为地把大地剃成秃头,况且后山那座幽深的森林,一直是她漫无边际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的发源地。
“现在山上蚊子多,等秋天凉快点再去。”爷爷弯腰堆着劈好的木柴,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回头问她:“茉茉醒了吗?”
“没有”
“你刷牙洗脸没有?”
北栀摇了摇头。
“去刷牙洗脸吧,你奶奶今天早上做了包子,高压锅里熬了南瓜粥……”
“嗯。”北栀拿着松果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吃完早饭后不久,妹妹醒了,在床上叫了两声奶奶,发现没人答应,害怕得哇哇哭了起来。
北栀推开房门,“别哭了,奶奶去洗衣服了,等下就回来了,你快点起来吃早饭。”
妹妹有点起床气,在床上又哭着滚了一会儿。爷爷进去安抚了几句后才不情不愿地穿上拖鞋走出了房间。
北栀看着跟前头发乱成鸡窝的妹妹,有点无奈地跑到奶奶房间里拿了梳子出来给她梳直了长发,然后又帮妹妹舀了满满一杯水,拿出牙刷挤上牙膏、再拿盆子去接了一点温水,把脸帕浸湿,给她擦脸。
偏偏妹妹还挑挑拣拣,娇气得不行,一下说水不热,一下说这里没擦到。北栀突然想一甩手把脸帕丢到地上,让妹妹自己洗。可是她答应了奶奶,要好好和妹妹相处。
百忍成金的她只好默默加重了给妹妹擦脸的力度。
七点半的时候,奶奶和小姑姑回来了,晾完衣服休息了一会儿后,奶奶把昨天从地里扯的花生用水洗干净,倒进高压锅里,撒上盐巴,放了八角桂皮和酱油后就放在土灶上煮。
北栀正巴巴等着吃灶上的花生,忽然听到了外面的摩托声。她跑出院子,发现是大姑夫来了,他要接爷爷去他家批烟。
因为住院和葬礼的事情,大姑姑家耽误了不少的活计。大姑姑一家是烟民,和镇上乡里很多农民一样,靠种植烟草为生,现在烟草烤制完了,要把一片片烟草叶按色泽分成上中下三个批次,叠整齐扎捆好后送去镇上收购烟草的烟草站。
爷爷去大姑姑家帮忙了,奶奶煮好花生后又想到最近一直没下雨,地里的菜秧要枯死了,于是戴上草帽又挑着桶拎着一把锄头去地里浇菜锄草去了。
小姑姑倒是闲了下来,给花草浇了一遍水,按爷爷的吩咐,把一些喜好潮湿阴凉的花草盆栽搬到树荫底下后,拿了两张竹凳坐在柚子树下的石桌前,舀了一碗花生带着她俩开吃。
微风徐徐,蝉声悠扬。
一整个上午,因为小姑姑的坐镇,姊妹俩相安无事。
北栀没和妹妹发生什么口角矛盾,老老实实地在看小姑姑给的机器猫漫画,而北茉也安安分分地玩着自己的芭比娃娃。
偶尔的一些小举动,比如说北茉会在北栀看得入神的时候用手指戳戳漫画的封面,北栀会帮着北茉给芭比娃娃扎头发等等。只要不吵架,小姑姑就不会说什么。
但是小姑姑有一种本事,就是每一次争吵的引线将要燃起的时候,她总能最先嗅到硝烟气息,然后快、准、狠地将苗头给一把掐了。
临近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小姑姑已经麻利地煮好饭了,正在厨房炒菜的她问北栀敢不敢去村口的地里叫奶奶回家吃饭。
北栀想了想,对小姑姑点了点头。走到外面看了看天空刺眼的白光后,她跑回屋子里把妈妈买给她的那顶粉色的印着樱桃小丸子的盆帽戴上,出门去叫奶奶回家吃饭。
临出院门的时候,她问北茉要不要和她一起去。虽然村庄很小,她也不是不熟悉,但心里还是有一点胆怯。
北茉正专心和摆在桌子上的娃娃们说话,双马尾一晃一晃的,好像完全没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