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是这样
万百说:“论魔法技巧,我确实输了,没什么不服气。”
男生向后仰靠在沙发垫上,下巴微抬。这样的姿态使得他敛起了平和,更露一些锋芒毕现的锐利来。
有人的单眼皮垂着耷拉,圆钝温吞,如生消恶;也有人的单眼皮上挑欲飞,狭长多情,如阳茁一。可万百的单眼皮不一样,那是两把不加任何修饰的刀,除了在需要时闪动嗜血的寒光外,只是稳健地淬着磨砺的火,做好专属于金属的职责。
于是海水好像就懂了他的潜台词:如果能以性命相搏,他绝不会输。
万百像是早知道她懂他的言外之意,在海水看过来时已经做好了接收目光的准备。男生接住了她的眼,变成等待归航的港口,点亮指引的灯塔。
海水刚还在被帅到呢,便听万百大声说道:“输归输,那公宜侃是真有点难看!那小瘦胳膊,细得像个笔杆,一阵土尘暴过去就要断了似的。”
海水:“……”
虽然她能理解万百的审美确实是不欣赏侃公主,但干嘛要用外表挑剔女孩子呀,好刻薄!
海水凶巴巴地冲他龇牙:“这样讲瘦的人也是一种身材歧视哦!不要这样说啦……”
“——你这种笨蛋能这样想,本公主很欣慰。”
玄关处,公主殿下脚踩十公分的水晶鞋走来,自带无比强大的气场。她今天涂着鲜艳的红唇,浓郁而饱满,是烈烈燃烧的血色。
公宜侃打量了海水两眼,嗤了一声:“……活着就好。”
海水:“……”
谢谢您关心哦……
公宜侃只是抬起胳膊,手腕轻转着挥了挥,生消恶就立刻乖乖往旁边挪去,把最中间的舒适位置让给人。
……见过狗腿的,也是没见过这么狗腿的!怪不得能跟自己一样做跟班呢,海水肯定着生消恶的职业修养:不错不错,很有精神!
晏珠白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指着锁得好好的大门口:“你——您,咋进来的啊?”
不是说学院内的门锁只能被允许的人打开吗?
“按一下就进来了。”公宜侃冷笑一声,“笑话,什么地方敢拦本公主?”
海水:“……”
说的也是。
公主殿下先用“还算差强人意”的表情肯定了海水对她的维护,接着又倨傲地斜起眼睛,横了万百一下:“怎么,手下败将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了?本公主懒得跟你这种人计较。”
海水赶紧给侃公主这边消着火:“对的对的,不愧是我们公主殿下哦!真是大人有大量!万百他跟别人不一样,他那俩眼珠子是吟游诗人变戏法用的魔动镜,看美的就说丑,见了难看的非说漂亮——他是夸您好看呢!”
公宜侃对海水这话还算受用,哼了一声。
生消恶啧啧感叹,跟晏珠白咬着耳朵:“您看这海水,不愧是最臭名昭著——最名声响亮的跟班!瞧这马屁拍的,多有技术水平!”
小胖子打量着海水和生消恶,眼见这两人英雄惜英雄的样子,神色不禁有些复杂:“……我觉得吧,有些人能被公宜侃选来当跟班,也是有原因的。”
万百抬头,冷冷扫了一眼来人,又低垂了下去。
别人都怕她侃公主,他可不怕。老头子做的是刀口舔血的人头买卖,干这行的,没有人会把生死放在心上。
在黑尼尔这片愚昧而落后的土地,秩序无比混乱、规则却很简单,无外乎金钱,地位,和随心所欲的自由。
如果要给这三者排序,外人或许会认为最后一项最不值一提,毕竟黑尼尔以贫困出名,最有吸引力的无疑该是钱权,殊不知恰恰相反。
穷山恶水出刁民,能在黑尼尔这个臭水塘里混出名堂的,又是刁民中的刁民。掠夺生命中极度匮乏的物质,只是大刁民们满足恶念的第一步罢了。
他们谋取金钱,玩弄权力,收割性命,等到魔力修炼到了较高的水平,一些人堕入尸道、成为尸族,探寻和追求肮脏但强大的力量——反正黑尼尔挨着尸海,直接从红点城穿过去就能轻松堕落,方便又迅速。
而剩下的,除了四散游离的独立佣兵,便是选择加入血手党的怪人,也构成了血手党成员的大多数。他们玩腻了物女金,又开始品味起对黑尼尔人而言最极致的欢愉来:“选择”的自由。
以前他们见钱眼开、杀人如麻,是因为穷才最可怕,穷怕了,不赚钱就要死,没得选。而现在,他们濒临邪恶,却可以坚守不去堕落——不与尸族同流合污的信念。带有原始野性的原则自然并不纯粹,但也正是这种矛盾感才令他们亢奋异常:游离于道德秩序边缘的败类们,第一次真正拥有了选择的权利。
这种可控的感觉比境内最毒的致幻植物还要可怕。人类的性命,他们取得了,因为这里是一切都可以被允许的黑尼尔,命还没有粮食值钱;异族的脑袋,他们更能砍,打得酣畅淋漓,还会在满足嗜杀欲的时候被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