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曲鹤履让刘助理送了他一程。
他点开手机,望着那个天然的头像出神。
包容何依的冷漠无情,很艰难,果断地与她分开,更难。摆着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项,但都不怎么友好。
他放肆轻慢惯了,遇到何依以前,他从未设想过自己会陷入这般进退两难的境地。
曲鹤履思考了很久,一连几天,他白天待在曲练,随意地翻看着并不着急的文件,晚上就去皇城开单间。
皇城的老板算是曲鹤履的熟识,曲鹤履向员工们打了声招呼,服务员们便默契地对他新婚不久便频繁出现在皇城的事闭口不提。
他们还很高兴,这位公子哥虽然每次都是单独来,但点起名酒毫不手软,一晚上都够他们都赚足了。
曲鹤履还严肃通知了喜欢蹲守在皇城门口的几家报社,不准拍摄他出入皇城的照片。
婚礼前夕他的照片出现在何依手上,这件事本就不对劲。只是当时他们都没分神留意,直到回了曲练,曲鹤履才回过神发觉蹊跷。
那样带有挑唆暗示性的照片,绝对不会是何依主动要的,那么,是谁将他的照片发给何依?有什么目的?
回曲练的第一天,他吩咐了刘助理去查,只可惜各家报社的记者纷纷否认,线索便断了,而何依那边,曲鹤履默许了刘助理去查何氏那边的寄件人线索,只可惜邮件上的信息都查无出处。
曲鹤履只让刘助理记着这回事,没太细究。
他对于这种拙劣手段很不屑,而对方会把照片交给何依,以寻常眼光打着何依来惩处他的算盘,说明是冲着他来的,他便毫无顾虑了。
何依连续几天回到新房都没见着曲鹤履,一点都不意外。
若在以前,出于合作伙伴的考虑,她有可能拨通电话慰问一句,但那天晚上的侮辱历历在目,何依断不可能先低头。
只是她不急,有人比她先急。
何青蔓催了几次,让两人回何家一趟,何依都拒绝了,她给的理由是:“公司堆积了挺多事情,暂时先不回了,等过年那会儿我们再回去。”
一月的婚礼,离新春也差不了多少时间。
何青蔓哪能猜不出她这说辞,“暂时不回还是回不了?依依,你实话告诉我,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
听她一语道破,何依坦然承认:“是。”
她的母亲太过敏锐,既然猜到了,她就没必要多掩饰。
何青蔓轻叹了口气,“你之前不是能忍着吗?怎么非要和他闹呢?”
何依声线冷然,“我有我的原则。”
为了切身利益,何依尚且能忍他的小打小闹,但那样极具侮辱性的语言,何依并不认为要继续纵着他,她为那晚上他的话寒心,也很愤怒。
一个不懂得尊重为何物、恶意冒犯的人,她不会轻易原谅。
“什么原则不原则的?忍忍不就过去了。”何青蔓声音温和地劝说着。
何依坚持道:“您不必劝说,我绝不会容他这一次。”
“不要太死板。你们现在结婚了,以和为贵才能更长久,这不仅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何氏好。”
原则绝不是死板,何依讨厌以毫无原则的退让来粉饰太平,讨厌此刻何青蔓用她知道是错误的观点来劝说她。
何依声线冷清,“母亲,以和为贵,你的婚姻就长久了吗?”
同样是联姻,何青蔓与何依的父亲早早分居,何依自有意识起,便从没见过她的父亲,后来在她不过五岁时,两人便离了婚。
何青蔓明明应该比她更清楚,一味地以和为贵会埋下多少隐患。
电话另一边,何青蔓闻言深皱眉头,她习惯了何依的冷漠,习惯了何依的答应,很少会听到她忤逆的声音。
何青蔓不接受这样的她,“依依,这是你该和我说的话吗?”
该,不该,判断准则是什么?是她向来姿态顺从,所以一次也不能揭短,一次也不能反对那些荒谬吗?
何依不认为是这样,她的母亲始终不是她,她们是两个独立的的个体,有着各自的思想,同则合谋,不同则分,而不是一方压着另一方,强硬地抹杀她的意志。
“您以前的要求我都答应了。”何依说道,“您要我与曲鹤履联姻,我照做了,您要我事事拿第一,我也做到了,甚至在当初,在爷爷过世后两天,您要我马上出国留学,我最后也去了。”
她在二十多年的岁月间妥协了无数次,稍有一点松懈,何青蔓都会用那柔和的声音严厉训导她。
被覆盖在别人的思想下非常不愉快,何依不愿再这样相让了。
“这次的事,请您不要再用您的理念来干涉我的决定。”
何青蔓默然许久,半响才问道,“你是在怨我吗?”
“我并不怨您。”没有何青蔓,何依不能肯定她会比现在更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