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现端倪

晚风轻抚着晚自习下课的少年少女，他们像是从这座城市的不同季节汇集到学校的门口，鱼贯而出。

入秋后的夜晚不比白日，昼夜变更中温度骤然降低。

有的学生畏秋已经穿上秋季校服，有的仍是不惧凉意，还穿着夏季校服。

宋晼在校门口等孟知洲。

估摸半个小时后，只见孟知洲骑着自行车从眼前极速穿过，没有看见她。

宋晼蹬着自行车跟在后面，看到孟知洲□□在风中白晃晃的两臂，直为他发冷。

九月的延川出太阳的白天，依然炎热，唯一能秋夏分明的是夜晚在秋分之后日渐的凉爽。

若是遇上阴雨天，宋晼是一点不情愿骑车回家的。

孟知洲倒是不怕冷，只穿一件薄羽绒，再打底一条短T恤就能过冬。孟叔说他是少年火气，不知冷的。

学校到家大概有五六公里，平日里他们骑车差不多骑半个小时就能到家。

家和学校在这座城市相隔一条宽阔河流，回家则必然要过东峰大桥。

林林总总几条街道骑了两年多，孟知洲爱走细分车道的大路，那也许是是这座城市最宽敞和整洁的一条道。

从学校出发，一直到桥头再右拐，骑过大桥，穿进正对桥头的街巷就是小区，刚好是个直角。

宋晼拗不过孟知洲，只要两人一起回家，只能顺着走孟知洲喜欢的路回家。

此时的宋晼不会想到，她的高中生活也将在这个直角发生“拐角”。

从学校大门出来，宋晼就一直骑车追在孟知洲后面。

不知他今夜是怎么回事，往常骑车总是慢悠悠的并排在宋晼旁边，导致宋晼觉得孟知洲一点也不像其他男同学一样风风火火的，从来没见过比自己骑车龟速的男生，直到这个夜晚她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追风少年”。

到第一个红绿灯，宋晼追上孟知洲，把前轮挡在他车前，气喘吁吁：“大哥，你着什么急啊？”

“你还没回去啊？”孟知洲眼睛盯着红绿灯变换的倒计时，“不是让你今晚别等我吗，我去同学那儿拿个东西。”

“我都等到现在了，跟你一起去吧？”

孟知洲眼神一瞥，“你跟得上我的速度吗？”

他抬手看了眼手腕的表，在直行红灯切成闪烁的黄灯时扭头跟宋晼说：“你慢慢桥头骑，我同学在等。”

黄灯一秒变绿时，孟知洲一脚蹬出去后，没两米又捏了刹车，回头嘱咐落在后面的宋晼：“我在桥头等你。”

说完便如离弦之箭，宋晼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他的身影逐渐在昏黄的灯光里越来越小。

途中与孟知洲分开之后，宋晼哀怨地把车头一拐，拐骑进河边的绿道。

宋晼一个人时通常喜欢沿着河边骑骑逛逛，河边的绿化在城市里数一数二，白日里花朵争艳，绿意盎然，有老年人练操，有人晨起锻炼。

此时这条绿道在月光下树影绰绰，微风穿进来引得枝叶作响。

许是才过中秋，连着几个夜圆月高悬，月色温柔的夜里，总觉得心情舒爽，人也明亮，前路漫漫尽是好事。

宋晼望着悬挂天幕的月亮和缀在其上的星星点点，不知怎么想到一句很久之前读到的诗——碧坛流霁月，银阙动春星。

这十个字是小学的语文老师写在宋晼的作业本里的，她记得那时候班里的很多同学买了好看的笔记本，上面装饰着电视剧演员和动漫人物的贴纸，临近毕业的几天，大家都送喜欢的老师小礼物，找老师写几句话。

宋晼没有好看的笔记本，也没有钱买形形色色的礼物，她拽着写作业的普通日记本，走到周老师的办公桌前。

前面一个女同学给周老师送了一张贺卡，得到老师的赞美后开心的走了。她一走，立刻把局促的宋晼暴露了。

宋晼拽着平时写作文的本子，扭扭捏捏的拿不出手，一心后悔跟着同学们凑热闹。

周老师貌似看穿了小姑娘，笑语嫣然的问：“宋晼也是来找老师告别的吗？”

她的话语像一片轻柔的云温和地抚进心间，宋晼木纳地点点头，嘴里却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当时不全然是跟风，而是因为留恋。

宋晼不留恋小学，只留恋这个小学时期对自己特别关照的老师，人的生命中不缺少良师益友，周老师便是宋晼一生中出现得很早的良师。

在宋晼对世界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认知时，她提前让宋晼看到，这不是一个把善良当作弱点的世界。

碧坛流霁月，银阙动春星。

起初宋晼并不明白它具体是什么意思，在网上查的释义也不尽然，时间久了，宋晼已经将这句诗抛之脑后，不再去深究。

直到今晚在月下的光辉里，她突然明白了这句诗。

心里装满里月光，像装满了欢喜。

宋晼雀跃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