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血
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大约是你的不屑展现得太过明显,仲尹挑眉道:“帝姬是不信我,还是太相信连宋君?” 你漫不经心地道:“凡间有句对君王说的话,叫做‘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在我这里,待人接物也是一样的道理。”
“可凡间还有句话,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帝姬单凭情谊行事,可不是好事。”
“自然不止这一点。天族若要与魔族联盟,是个你情我愿的事情,连宋没有那么糊涂,为了一个自身难保的玄之魔族而得罪青丘。” 仲尹将手上的酒壶往屋檐上一搁,空壶子没摆稳,沿着瓦片咕噜咕噜滚下去,“哐啷”一声碎了。 他挺起上半身,又成了那副冷面神君的模样。 “的确,他并不知情,是我猜到帝姬次日定会去灭灵境,才在前一晚约了连宋君在那里会面,而他手上有离开的方法,又定会让给你。” 你暗暗心惊,你与连宋和仲尹的接触皆是少得可怜,他却对你二人的性子有七八分的把握,着实是算计人心的一把好手。 “你算计他来陷害我,就不怕他晓得了以后同你翻脸?” “他不会晓得的。” “为什么?” “因为帝姬你。”仲尹目光沉沉,“你太重情,若是告诉了天族的三殿下这件事,便是逼着他在青丘与魔族之间做选择,而我只是想救倾越,目的达成了便会将元丹原封不动地归还,将连宋君扯进来,只是空叫他为难而已,你不会做。” 你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往瓦片上一斜,随意地拱了拱手:“魔君着实是谬赞了。我这个神仙做得觉悟不高,自小娇生惯养,养成了个受不得委屈的性子。
“我自然要告诉连宋这桩事,他与你合作却受你利用,有权晓得真相,至于是否继续信任于你,选择权在他手上。”
仲尹的眼神陡然凌厉起来。
“不过我也会告诉他,我与你自有交易,他选择立场时,不必考虑我。”
他似乎有些没明白,皱了皱眉,面带疑问地望着你。 “魔君今日来这里与我推心置腹,想来说的也是肺腑之言,那我自然也应当坦诚。你本不必设这么复杂的局,我一早就晓得是你拿走了我体内的元丹,却并不打算如何。只要你还回来,我就权当做没发生过。
“我并非因为连宋,而是因为魔君你。” 他冷哼一声:“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 “从认识魔君到现在时间不过月余,你却已经救了我三次。”你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掰着手指头算道,“头一次在九重天,倾越一把红莲业火烧下来,是魔君替我罩了个仙障挡了。 “第二回是在祖山脚下,你空手接了我的避水剑,”你伸手将仲尹的手掌翻过来,上面是避水剑剑锋留下的狰狞疤痕,“若不是你,我恐怕比倾越躺得还早。 “第三回是在灭灵境,虽然我晓得你其实是去救连宋的,我只是个顺带,但是一码归一码,这份恩情我也应当记得。
“三次救命之恩,换我在这件事上默不作声,算下来还是魔君亏了。”
仲尹的脸背在黑夜里,目光晦暗不明地望着你:“你一向算得如此清楚么?”
“恩怨分明,青丘的家教一向如此。”
他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语气和缓了许多:“明日,九重天便会来人,你想说些什么,我都不会阻拦。”
你有些惊讶地挑挑眉:“我今日来魔族,你竟然放心明日就让天宫的人来,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坏你好事?”
“这件事无论如何是我对不住你,即便你非要闹开,我也无话可说。”
你神色复杂地望向他,忽然有些理解了他先前说的话。仲尹虽聪明绝顶,能够算尽人心,但却为人正派,底线太高,若那其他六位魔君与他斗暗箭,也不晓得他能不能防得住。
不过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问题,你微微笑了笑,朝他伸出手:“所以——我的元丹,什么时候可以还我?”
他低头看了一眼你摊开在他面前的掌心,面无表情地道:“帝姬恐怕忘了,我最首要的目标,是救倾越。”
“那你便低声下气地去求求折颜好了,我的三魂又不能治病。”
他哼笑一声:“帝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早晨对折颜否认,晚上又特意来找你,承认是我偷了你的元丹?”
这也正是你一直想不通的一点。
“因为你是他的底线,白谣上仙。”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有些嘲讽的笑来,“若是直接承认,我怕他不会窝囊地坐在这里等我谈条件,也不能保证他为了替你将元丹寻回来会做出什么我应付不了的事,倾越则更是没有救。他现在虽怀疑,但毕竟确定不了元丹到底在哪,反倒投鼠忌器。”
你一时说不出话,夜里屋顶上有些风大,吹得你心里头七上八下地乱,半晌,你微微撇过脸道:“魔君多虑了。折颜同令妹关系复杂,他愿不愿救她,我左右不了。”
他没有再抓着不放,只瞥你一眼,淡淡地道了句:“能不能左右,帝姬心里头清楚。”
偏偏你又晓得他说得不错,若你开口,折颜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