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代价
胖子是但笑不语。
宋幼安自己呢,先是以为自己快死了,也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然后昏迷,醒过来就听不见了,还被姐姐丢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虽说跟吴邪他们是比较熟了,但毕竟之前偷跑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不愉快,都没有一个缓冲的过程就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宋幼安只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继听不见之后又变成了看不见,宋幼安心里有多崩溃怕是没人了解过,她也不是没经过事的小女孩,从小受过的苦多了去了,这些副作用还在她承受范围内,不至于情绪崩溃,但要像没事人一样没心没肺她也确实做不到,只能一边默默习惯现在的生活一边缩起来保护脆弱的自己。
这也就是吴邪觉得她反常的原因了。
宋幼安听话地挪到树荫下去坐着,手里捧着一本盲文对照表,她轻轻抚摸着每一个凸起和凹陷,分辨不同符号代表的含义,这对一个接触盲文不久的人来说是很困难的。
看不见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也许只有亲身体验才能感同身受。当她失去了用眼睛感知世界的能力时,其他感官无形中就增强了,她能听到轻微的风声,树梢的鸟鸣,还有不远处吴邪和胖子锯木头的声音。
她的鼻子曾在吴邪靠近时嗅到了淡淡的烟草和洗衣液混合的味道,不难闻,这味道让她想起温暖的冬日阳光。
虽然捧着书,但宋幼安的思绪慢慢飘远了,跟着风,跟着鸟鸣,也跟着院墙外的淡淡花香。
宋幼安近来确实心情不好,她心里很焦虑,未知的前路,离开的姐姐,还有曾经发生的那些不愉,像藤蔓一样在她心里纠缠,很多事情,她不得不考虑。
她为什么会起死回生,这药磨人的副作用又是什么?宋幼安绝不会天真到认为这世上有白吃的午餐,白救回来的一条命。
但吴邪他们也是真的不知情,凤凰和姐姐又远在长白山情况不明,根本联系不上。她焦虑的要命,但她没办法说,和谁说呢?谁能理解她?更何况心理上的厌食早就陪伴她十几年了,如果不是淮安的人格不时出现去吃饭,她去世的原因估计会是营养不良。现在淮安不在,她心里郁结难解,怎么吃得下饭?
宋幼安脸上十分平静,没有丝毫异样,心里却早就暴躁不已,手指慢慢收紧,几乎把盲文书紧紧抠在手心,一个字都读不进去。
“吴邪,可以把我的导盲杖找来给我吗?”宋幼安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就她一个人,她并不想自己的负面情绪吓到他们谁。
吴邪做木工的手停住了,愣了一下,下意识答应:“好...啊...?你要导盲杖干什么?想出门走走吗?还是我陪你去吧,乡下土路不好走。”
宋幼安抬头眯着眼看天上的太阳,如果不是真的看不见,还挺像在估算天色:“不用,你把我送到竹林的亭子那里就回来吧,我想一个人待会。”
吴邪想了想,等他们忙完差不多该吃晚饭了,到时候再去接宋幼安回来也可以,雨村民风淳朴,附近的邻居也都知道他们这妹子身体不好,等闲应该不会招惹,不用太担心。
“那行,我送你过去,有事给我打电话,长按你手机的音量+键就能打给我,晚上想吃什么?等饭做好了我就去接你,今天有新鲜的荷叶,要不做个荷叶鸡?”吴邪回屋拿她的导盲杖,嘴里叮嘱着,唠唠叨叨放心不下,像个送孩子出远门的老父亲。
胖子特别理解他,绝不在这个时候抢着去关心宋幼安,默默在墙角钉木板,假装没听见。
宋幼安原本烦躁的心情在吴邪的唠叨下像被针扎破的气球一样呲一下跑气了,烦不起来了,有点无奈:“好,我知道了,你真的好啰嗦,晚饭你们想做什么都行。”
“反正你也不会吃,对吧?”吴邪忍不住接话阴阳怪气她。
宋幼安嘴角抽了抽:“哎,吴邪哥哥你怎么回事,我是病号诶,病号不想吃饭不是很正常吗!你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嫌我麻烦吗?嫌我烦就直说,我自己走就是了...”
吴邪满脸黑线地看她戏精发作:“走去哪?去树林里喂蚊子?还是掉河里喂鱼?”
“我去找小哥,小哥不会嫌我麻烦。”宋幼安叉着腰跟吴邪遥遥相对。
吴邪揶揄道:“小哥是不会说你麻烦,一般他都是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别犯倔了你,走吧,我早点送你过去还要回来装鸡笼呢。”
两个人像小学生斗嘴一样吵吵闹闹地走了,胖子在墙角低着头笑得脸都酸了。
这俩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