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如玉
苏言止没有回头,他望着屋外,淡淡道:“柳笙笙之婢女可还在此处?”
“你找枝儿?”柳南月眼中升起些微迷茫,她缓缓走至他身前,摇了摇手中的团扇,掀起几缕散落的长发。
回眸的瞬间,苏言止瞧清了她的容貌,恍惚间他以为柳音音活了过来。
他皱了皱眉头,细看起她的脸,眼前这张脸,单以五官来说,切切实实与柳音音一模一样,只是这怯懦和羞涩的神情他不曾在柳音音的脸上见过。
第一眼见到柳音音时,他便觉得她像是一枝枯在秋日的夏花,外表分明耀眼张扬,却又给人敛尽锋芒之感,她眉眼清高,神色淡薄,声音轻灵蛊惑,似是生于沙漠之水,诱人心魄。
而柳南月就像是活了过来的柳音音,她既有小娘子的羞涩亦有真切的怯懦。
苏言止从不信“巧合”二字,自他有记忆开始,这二字便要了许多人的性命。
他从她天真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答案,于是继续方才的话,问道:“她在何处?”
柳南月能猜到他为何如此盯着她看,所有见过她的人都夸她这张脸生得美,说她像极了年轻时的柳音音,她低下头拿着团扇指了指门外道:“枝儿一早便被柳母唤了过去,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苏言止点了点头,走出门外等候。
“郎君,”柳南月以为他要走,脑子一空,怯声叫住他,紧张道:“郎君可否同我说会话,这屋子阴冷,我有些怕。”
苏言止没有离开,却也没有应答。
柳南月见他停在了门外,壮起胆子,轻声问道:“郎君识得柳笙笙吗?”
苏言止淡淡道:“不算识得,只见过几面。”
“那郎君可知……”柳南月嗓音渐渐低了下去,她看向窗边,想起枝儿说的那句“娘子最后便是倒在这窗边,”不敢问下去了。
苏言止听她话说了一半却又不继续说下去,警觉地向后看去。
柳南月察觉到他的目光,慌张地理了理裙摆,将脚连同银铃一起藏进了墨裙中。
苏言止低头看向她,皱眉问道:“你想问什么?”
“我,”柳南月向前挪了半步,双手紧捏着扇柄,怯声问道:“郎君可知柳笙笙是因何而亡?”
“你,不知?”苏言止探究地打量着她,依着定案的说法,随口应答道:“柳音音与她起了争执,失手伤了她,她未能及时得到医治,失血过多而亡。”
柳南月想起枝儿说的另一番真相,对上他的眼睛,问道:“当真是如此吗?”
“当真?”苏言止闻言不禁想到了风儿质问他时的神情,那时她眼中满是对他的愤恨、鄙夷、不屑。
她初时不信他,最后却又说信他,可信不信如今都已经不重要了,即便他抓住了幕后真凶,也救不回她的命了。
他回过神,无奈一笑,见柳南月期待的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南月见他神色为难,便也不再问,真相于她而言并不重要,她探头看向门外,发现枝儿正神色惶恐地站在他身后,于是对他道:“郎君,枝儿回来了。”
“苏,苏少卿,”枝儿抱着一把螺钿紫檀五弦琵琶,结巴道:“您,您来此,是,是……”
苏言止直截了当道:“找你。”
枝儿小心翼翼地将琵琶放至架子上,悄声细语地问道:“可是娘子之案有什么未解决之事?”
苏言止正了眸色,摆出一副威严之势,沉声问道:“你可知柳笙笙有个妹妹?”
枝儿如实道:“娘子确实有个妹妹,名唤风儿,不过她是柏郎君之婢女,并不在此处。”
苏言止继续问道:“你们可有书信往来?”
枝儿依旧如实道:“从前娘子常写信给她,但婢子与她并不相熟,只那日写过一封信送去柏家,告知她娘子遇害身亡之事。”
苏言止拿出一封信件,展信问道:“你为何在信中说柳笙笙之死仍有冤屈未明?”
枝儿看了眼书案,不久前柳笙笙还在那吟诗作画。
她爱极了诗,又有副好嗓子。
不少秀才举人皆争先为她写诗,赞她歌喉无双。
只是好景不长,她如此风华正茂的年岁却不幸香消玉殒了。
冷风卷过,诗纸散落,痴痴回望,音犹在耳。
枝儿眼中蓄满了泪水,稍一眨眼便不可抑制地往外落,一阵悲伤过后,她自责道:“我从未见过娘子这般好脾气之人,那日她似乎有话要对我说,若不是我胆小,娘子也不至于连句遗言都没能留下。”
柳南月温柔地抚上她的后背,轻声道:“那时你定也是身不由己。”
苏言止倒也顾不上怜香惜玉,又接着问道:“只是如此吗?”
枝儿点了点头,抽噎道:“郎君可是有什么疑惑?”
不待苏言止继续问下去,门外便传来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