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太沉不住气了，窦荔知还未看到窦夫人，就心中断定。

无论是从前刻意打发窦小姐去佛寺苦修，还是纵容窦小姐惨死，都能看得出窦府后宅并不算太平。

而这位如今在窦府当家的主母，也是个心狠手辣的蠢货。

先不说对府中子女下手算不得什么正派作风，若是传出去，只怕窦府上下在京都也没了脸面。再者，窦小姐不过一介女流，想留在身旁折磨，自然有千万种法子，为何偏就容不下她？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窦荔知不慌不忙站起身行礼。

“见过母亲。”

这位不速之客，带着几位婆子丫头闯了进来，本来就不算大的房间，更显得拥挤。

正值夏季，京中女子为了掩饰体味汗渍，每日都要在衣物上熏香，窦夫人也不例外。

她身上的香正是京中时兴的香料，窦荔知记得京中喜爱这种香料的贵妇人不少，只是夏日需求量大，此香一两难求。然而在窦夫人这里却是习以为常，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用的名贵香料，味道都比旁人浓郁不少。

窦荔知嗅觉灵敏，不喜香料，只觉得这股味道远比窦夫人更有气势，来势汹汹，惹人烦躁。

未等窦夫人拿乔作势，窦荔知就起身了。她还轻轻拿起手中帕子，低头掩了掩鼻。

如今窦荔知也算是得了皇室青睐，有公主府做靠山，她根本不怕这位窦夫人敢继续为难。

窦夫人估计也是顾及到这一点，并未像往常一般开口训斥这个便宜女儿。

一旁侍候的嬷嬷揪住这点，厉声开口：“大小姐好教养，主母未出声，你就自行起身，是不把亲孝礼仪当回事了？若传出去，只会叫人觉得我们窦府教导不严，来日到了公主面前，若是还这般轻佻无礼，岂不是要连累阖府？”

窦夫人轻轻一笑，道：“罢了罢了，知儿既然得公主高看一眼，自然心气眼界都随着殿下得恩宠水涨船高。不过孩子不懂事，也是我做母亲的不是。”

两人在这里唱双簧，窦荔知冷眼瞧着，心里觉得还挺有意思，索性顺了她们的话说：“是了，我们窦府没规矩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那嬷嬷瞪她一眼，却是被窦夫人拦了下来，道：“看来是佛寺的香火经书没能让知儿净心，那就送她到佛堂抄抄经书，好好静一静、想一想，什么是规矩，什么是礼法。”

她身后的几位婆子听了，就要过来拉窦荔知，窦荔知抬手阻止：“你们好大的胆子，也配在我面前作威作福。”

说罢，掷出一只茶杯，滚烫的茶水并破碎的瓷片溅在几个刁奴的脚边。

“你也知道，我是如今是仗着公主的脸面，既然如此，却还上赶着招惹我。”

她声音不算高，却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一番威慑下来，刚刚几个想要上来拉扯她的婆子也多了几分忌惮，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上前。

“公主又如何？”窦夫人虽然被声响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怒视她道，“就算是公主，也没道理插手臣子的家务事，更没可能剥夺一个母亲教导子女的权力！”

几个人听了这话，像是服用了定心丸，随机又要上前去。

只是窦荔知嗤笑一声，竟然站起身来，几步逼近窦夫人，眼神睿利，暗含锋芒。

“母亲管教子女，那时天经地义。可若有人嫉妒先夫人，暗地毒害先夫人之女，又该当何罪？要不要我们真的把窦府这点子破事都掀开，好让京都的满城清贵人家看看，窦夫人究竟是如何残害孤女，谋害忠良之后！”

窦夫人像是被气到了，被嬷嬷半搀扶着，指着窦荔知鼻子骂道：“不孝，不孝女！你父亲未死，竟然胡言乱语，自称孤女。你敢到外面胡言乱语，你不要脸面，可你想过你父亲的仕途吗？”

不提及窦大人还好，一说起他，窦荔知心中无名火更盛：“有了后娘自然有后爹，他焉能不知后宅隐私手段？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图个清净，若真是个慈父，又怎会对我不闻不问？他真的在意外人的风言风语，就不要做出那些窝囊事，没得教人唾弃。”

“母亲如今糊涂了，被身边碎嘴的婆子怂恿才有了今日失言，既然不安份做事，无端在背后嚼舌根，便发卖出去吧，省的窦府整日不清净！”窦荔知看了一眼窦夫人，不等她发话，又说，“母亲回去好生休息，你不乱来，我自然既往不咎，我们窦府还是一派母慈子孝。你若是非要纠缠，我体内余毒未清，我就索性撕破脸皮，到殿下那边求一个公道。”

一番话堵得窦夫人硬是插不上一句，只在听完后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窦荔知做暗卫许多年，光是凭借观察就能看出，这是窦夫人在装晕，想要避重就轻。

但是她丝毫不在意。

已经给过窦夫人台阶下了，既然她不稀罕，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窦荔知明白窦夫人心思，她想等窦大人回府。

但是算盘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