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灭的开端

安定区讨伐战如期开始，依旧是局长——和修吉时担任总指挥，而副指挥则是去年于11区指挥讨伐“青铜树”的丸手斋。久保利对这个安排毫无抱怨，虽然局长之位代代都被和修家包揽、日本喰种对策局即使时至二十一世纪依旧是制度上的半个“家天下”，但是和修吉时的才能仍然是毋庸置疑的。同时，相比大部分和修系喰种搜查官通常持有的“和修至上主义”，局长反而是个更加宽大、温和的人。至少，在包容丸手斋前辈方面，确实是既宽大又温和。

“要和我约定些什么吗？”在临行前，久保利发现有个猫猫祟祟的家伙亦步亦趋的挪到了玄关附近，西柚色的呆毛一晃一晃的暴露了它主人的身份。

“不要，因为有人和我说过：约定是用来打破的！”大约是迟到的叛逆终将到来，西柚色呆毛的主人发出了颇为激烈的叫声，“我才不要当乖乖做了约定之后、发现对方一个个都爽约了的笨蛋呢。”

“……好，那就不约定了。”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陈杏所说的那些‘一个个都爽约了的混蛋’，大约就是指焰以及……多多良了吧。在那个夏天，或许每一个陈杏的‘家庭成员’都曾信誓旦旦的与她立下了约定，只是，最终谁都没能守约。

那么……为什么他们没能信守承诺呢？对于参与了赤舌连剿灭活动的自己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实在呼之欲出。

“明明姐，你要小心一点。如果你们的目标和我的猜想一致的话，那千万要小心。”陈杏忍不住探出头来，久保利能从那双眼睛中看到其中溢出的忧虑与不安，“我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作为对手而言，是非常强的……可能都有些强过头了也说不定。硬要比较的话，我想，‘那个爷爷’或许比爸爸更过一些吧。”

“谢谢你。”久保利说，她还笑了笑。没人知道她那时候的表情与十一年前另一批人在陈杏面前的神情有多么相似。

又是一个闷热有雨的夏夜，一切都朝着‘那一天’的方向发展。

该死的午夜梦回。

“你和妈妈都一定要活下来。”陈杏有些不舍，仿佛就连她也到退回了那个夏天。“否则我一定会疯掉。”

‘已经不想再失去谁、失去什么了，如果最后还是失去了全部……但世界变成什么样都和自己没关系了’陈杏的眼中，大概就这样直白且露骨的将信息表述给了久保利。

“哪有一上来就咒自己要发疯的？”久保利失笑，就像最初的见面那样——拥抱这个孩子，她能听见自己这样说：“放心，你的明明姐一向都福大命大，不会因为这一点小挫折就擅自死掉的。”

是啊，还得活下去。无论是法寺、陈杏，还是为了和她分开居住的母亲……亦或者是为了死去的父亲和弟弟，自己都要活下来。

倒不是因为自己还想再活一阵子，只是现在死在了这里，许多还需要她支持着生活的人们还不足以成熟到独当一面、还不能够成功的从他们所选择的生活中幸存下来；陈杏是这样，鸣神时央是这样，就连直彦也是这样。

*

能想出在这样的夜里打驱逐战，和修总指挥或丸手前辈的大脑构造在某种程度上或许有着某种共同之处，又或许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动物——即便远隔重洋、跨越时空、一生都不会相遇，但还是会有着各种意义上的相似性、又或者出于因为相同的理念和想法，最终成为远在天涯海角的神交知己，比如：现下策划了枭讨伐计划的和修局长和当时负责组织赤舌连讨伐计划的封老前辈。

闷热的夏夜、空气潮湿的几乎能从中拧得出水、以普通人的身份隐居在芸芸众生中的喰种……简直就像对十一年前的一场复刻一样。无论是十一年前，还是现在，这种感觉都让久保利明感到了同等的不舒服。

“……”由于本次行动声势浩大，搜查官们在行动前是要到总局集合的，法寺一到位于1区的总局门口，就见到了皱着眉的久保利明。他和久保利一样，同样参加了长达两年半的赤舌连讨伐任务。他们共同经历了那些事，法寺项介知道为什么对方的表情变得如此难看。

诸如‘你还好吗？’这样的问候显然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况，任何一个长了眼睛的人都能从久保利的表情中读出‘我很不好’的信息。

如果怨念可以实质化、存在破坏力，那久保利此时此刻的怨念大约像朱焰那么高大了、那么有破坏性了。陈杏曾经在三四天前告诉过她一个不那么美妙的情报或者说是推理，她们家的虎皮卷出于一个小意外，误入了那家被认为是喰种巢穴的咖啡厅……根据莽撞但不失机敏的虎皮卷的推论，盘踞在20区的那家咖啡厅中的喰种不仅有组织，甚至可能存在着类似家庭成员般亲密的组成方式。

真是糟糕的相似性，为什么要连组织结构上都有着那样的共同之处？！

大约是看出了久保利的不适，法寺项介穿过人流、走到她的身旁坐下。他们就那样静静地并排坐着，法寺没有说话，只是握着久保利的手。他们曾经一起渡过难关，很多次、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