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闻
“宋小姐讲得这个开头不错。”汪传龙坐在圆桌的正中,笑道。 汪传龙作为九十年代香港著名导演,也是今天饭局的核心。他以拍武侠和神怪片出名,今日忽然起兴,等凉菜上齐,众人刚一落座,就撺掇着开始故事接龙。宋茵作为在场最引人注目的新人,自然被安排到给故事起头的故事。 她讲了一个颇为诡异的开头。自己和一位演艺圈的熟人去东南亚旅行,发现被人跟踪。她以为是狗仔,却莫名感觉古怪。那位熟人讲好让她先进便利店避一避,不想自己刚进门,两秒后回头,发现空旷的街道上全无人影。 “你的意思是,那位熟人光天化日之下突然消失?”在场一位颇有资历的编剧笑道。 “嗯。” “既然是空旷街巷的便利店,只有一种可能——被车劫走的。”汪传龙插话。 “如今悬疑神鬼的片已经不流行啦,但我还是喜欢听,”汪传龙眉开眼笑饮口银毫,“下一位到谁,咱们击鼓传花?大家都到齐了么...哎,那边怎么空了一个位置。” “周戮岳,也是被张雪姐签的,他熬了几个夜拍戏,不太舒服,叫我替他向汪大哥告个假。”宋茵说。 宋茵人美又无媚态,神态清丽,讲话神秘,莫说汪传龙,连汪太对她也满意。这会隔着半个桌子的人吩咐服务生给她添茶。秦易文坐在宋茵左手边,笑眯眯地看。 “你今天要有好收获。”他轻轻同宋茵咬耳朵。 宋茵露出感激笑意。秦易文知道她事业受难,抹开面请她生人入局,算得上恩情。饭吃到一半,宋茵已经加上好几位知名制作人的联系方式。她告假离席,出包厢去洗手间。女厕补妆镜前遇见位高挑大妞,一张应该放进姜文电影里的未成熟野性脸:“我听薇薇姐提过你。” 谢谢。宋茵跟女孩子打招呼。她知道女孩是汪传龙的独女汪觉月,出名的星二代,长相不够端正但十足有味道,只不过学了画画,目前没进娱乐圈。 “哎,你刚才讲得还蛮恐怖的。” “是真实的故事吗?”汪觉月眨眨眼。 “是。”宋茵清清冷冷答,随后又抛锚,“只不过结尾一点儿不神秘,我那位朋友确实是坐车走的。” “啊,你怎么知道,不是说凭空消失了么?” “尾烟,车辙印。”宋茵耸耸肩。 女厕洗手台的纸空了大半,宋茵走出门叫保洁阿姨来补,临走前递给汪觉月一包维宝tissue,留下对方站在原地愣愣。许是汪家一脉相传天生性子奔放,她对性格矜淡寡言的人自然有好感。回到席间,汪觉月跟妈妈咬耳朵:“我觉得刚才那个姓宋的女孩子不错。” “妈妈,改天请她来我们家喝个下午茶好吗?” “随你。”汪太抿唇一笑。她从不干涉女儿社交,也知道独女随了她父亲那古怪脾性,既然看上某人,必定不肯轻易松手。 宋茵回到席间,忽然发现方才空缺的位置已经坐上了人。周戮岳把长刘海剪掉,剃了寸头,冷冷峻峻坐在那儿。 他们在娱乐圈都是小角色,并不引人注目,靠好皮相拿入场券,也没真美到倾国倾城,得众人几声艳羡而已。因此旁人没注意到周戮岳。唯独宋茵,呆住般站在原地。 她熟读春鲤剧本,知道林春鲤从头到尾都是长刘海遮住眼睫的阴郁造型。怎么可能在电影还没拍完就剃寸头? 这绝非他的行事。 除非,是有人强逼。 她坐回原位时脸色很差。秦易文递来杯温水:“肚子不舒服?”他轻声问,以为她刚去过厕所所以身体不适。 “没。”宋茵勉强带笑摇头,强打精神继续吃饭敬酒。不过一会饭菜吃到尾声,有位姓张的无良大牌导演哄闹着请在场舞蹈附中毕业的某位女演员起来给众人跳舞,又喊某吴姓著名钢琴家来伴奏。 玲珑饭店算是极私密的名人会客所。这间包厢也过分宽敞,几乎赶得上宴客厅,靠窗那里一架斯坦威钢琴。女演员姓郑,叫郑雪。无名无份,刚拍完那导演的戏,因为会跳舞被选来做女一号,身家命脉握在他人手中,不敢违逆,只得匆匆站起来,却忽然被一人摁住。 “刚吃完,跳舞容易岔气。” “要不咱们改天再看,电影院里,直接对着大荧幕看郑姐风风光光跳《江河子》。”语气不算不恭,但带着笑。 说话的人正是周戮岳。 汪传龙本来并没打算插手,他和那张导本就分据江山一贯不和,见对方逼女人跳舞,虽然瞧不起,但只觉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而已,不想居然有人愿意站出来说话圆场。 众人都抬起头。在场认识周戮岳的人寥寥。都暗自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