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衣
,可她还是想说。
再见,既是道别,也是期待着下一次的见面。
早自习上,江允初握着笔翻开了课本,看着书上密密匝匝的文字,忽而低头在一旁的草稿纸上写下了“谈复临”三个大字。
她写得很慢,很认真,仔细描摹过每一道笔锋。
他叫谈复临,是因为孟浩然的诗吗?《与诸子登岘山》的颔联便是: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
江允初第一次有了这样奇妙的感受。
很久之前在老师教导下背诵过的一首古诗,某一天在国旗下讲话时注意到的一道清润的声音,停车棚里自行车连翻倒下后无意间瞥见的那道身影……
生命中划过许多条看似无关的直线,而它们不约而同地交织在了同一个点上。
她默默看了眼草稿纸上的名字,待身后巡视教室的班主任靠近时,将课本一翻,正好盖在那个名字上。
老师捧着一叠纸,让课代表快速分发下去:“这上面打印的是高三上周考试的几篇优秀作文,大家都看一下,特别是第一篇,值得大家借鉴模仿。”
江允初翻到第一页,霎那间呼吸停滞,题目只有简单的两个字《寻光》,接着目光黏连在第二行的名字上。
——谈复临。
她沉下心,开始逐字逐句地往下读。
寻光,那么他的光在哪里?
文章的最后一段,她找到了答案。
【原本漆黑的巷道忽然亮起一道光,我望见光的尽头是如日方升的前程,而光的始源是我自己。】
江允初反反复复看了很久,等老师离开后,她又悄悄扯出那张草稿纸,在杂乱的数学公式与推导的字符之间,那个名字清晰地占据着纸张最中央的位置。
一眼便能见到。
就连窗外的阳光也格外偏爱他,一束暖阳斜斜落在名字上,柔和了拐角处凌厉的笔锋,又将这纯黑的三个字反射入她眼中。
谈复临。
她低头将脸埋进直立的外套领子里,偷笑出来。
郁安一中为了照顾高三的学生,避免他们挤在食堂和学弟学妹们抢饭吃,规定所有高三生中午提早五分钟下课。
于是,每当饭友拉着江允初冲去食堂时,糖醋排骨都快要售罄了。
这日正午,两人端着餐盘在食堂里来回踱步,四处张望着寻找座位。
“允初,这里!”
江允初循声望去,一个方形立柱后正好有两个空座。
她当即端着盘子走过去,听耳边抱怨声:“这食堂人也太多了,我看前面那两个人快吃完了,专程守在他们旁边,等他们一走就占了座,这才抢到的位置。”
闲聊间,江允初坐到椅子上,刚夹起一块鸡肉,耳畔传来一道清朗干净的声线。
“还行。”
短短两个字,直直钻入她的脑海,令她心神一震。
筷子一抖,鸡肉块落回餐盘里,滚了两圈。
江允初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侧头看过去,靠墙的玻璃窗开着一条缝隙,清冷的风从这条窄长的细缝中挤进来,挟起窗边那人倾吐出的声音,一道送至她耳边。
“老杨出的卷子不是一向如此。”谈复临等口中的食物咽下去了,才开口说的话。
他对面那个男生,仰头长叹一口气,哀嚎着:“这次我肯定完了,又得被叫去办公室喝茶。”
谈复临若有似无地笑了下:“拉近师生关系的好事。”
“你少损我。”
江允初愣怔地看着斜对角的谈复临,心中荡起一丝欢喜。
这么快,又遇见他了。
经过之后的几次偶遇,江允初发现谈复临大多时候都是坐在那个位置的,有时候那里有人先来了,就稍微挪个一两排,但还是出不了那一片区域。
于是,江允初一改常态,成了吃午饭最积极的人。老师一喊下课,她就拉着饭友直往食堂冲,买完饭后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朝着这个方向走,笑称她俩在食堂有了固定的“专座”。
但也不是每次都能幸运地在食堂撞见谈复临,有时老师拖堂,等江允初跑到食堂的时候,他已经吃完饭离开了。
转眼到了郁安飘雪的季节,学生们纷纷换上了冬装校服,是件淡蓝色的冲锋衣,里面裹有厚实可拆卸的羽绒夹层。
周围同学总说这衣服穿了像是“饿了么”小哥,但江允初不认同这个观点,至少谈复临穿上就很好看。最近她在食堂见到他的时候,他一身冲锋衣,领口整齐地朝外翻好,比之前多了份随性不羁。
不过,他似乎很抗冻,等周围绝大部分人都换上冲锋衣款式的冬装校服时,他才换掉身上的蓝白外套。
江允初私心是更喜欢他穿那件蓝白校服的,毕竟第一次遇见是从那件校服开始。
某一日夜里,江允初下了晚自习后绕道去食堂买了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