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礼物

柯虔张口结舌地钉在原地，顾辞眼角扫了林焕一眼，也没有说话，祝良夕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在顾辞身上看了好几圈，燕润禾和燕砺锋姐弟两人早就默契地闭嘴了。只有赵宝琮赞赏地拍拍手，“不愧是帝师，深谋远虑，那便省得费腿脚了，我们先回你府上，我再乘宫轿回去。”

“何必折腾？直接回宫便是了。”林焕奇道。

“那你呢？”赵宝琮也不明。

“走一走便回去了，宫门落锁在即，去我府上岂不是耽误了时间？”林焕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今日突发奇想出来，回去的时候可莫要被宫人逮个正着，否则又要说你耽于享乐了。”

“逮便逮。他们还敢把我交到刑司不成？”赵宝琮不屑地嗤了一声，“我先送你回去，然后再回宫，就这么定了。”

帝师府的马车果然很快就驶了过来，林焕和赵宝琮结伴上车，一副君臣和睦的景象。祝良夕正欲上车，回头看见余下众人，还是笑道，“天色不早，各位也尽快回家吧，明日还有早朝，今晚纵情太过，当心明天起不来床。”

这话中有话，因人而异，放在顾辞和燕润禾身上自然便有了一番旖旎的意味。燕润禾当时便被噎得又羞又怒，差点忍不住便要回敬一句，被顾辞拽了一下才克制下来。而祝良夕笑意愈深，一个跨步便坐进车里，紧接着马车摇摇晃晃，驶离了众人面前。

“大小是个奉茶女官，言语竟如此粗俗！”燕润禾气恼得很，更是不好意思去看顾辞了。

“你应她，她便说的是你。”顾辞淡淡道，不以为意，“我送你回去，天色太晚，的确不宜在外逗留了。”

“我家与王府在两个方向，恐怕要耽误王爷休息。”燕润禾离开顾辞身侧，一把揪过了燕砺锋，“我们二人正好一起回去，王爷也尽快回府吧。”

“不差这一时，万没有让你自己回去的道理。”顾辞并不考虑燕润禾的提议，直接向燕府的方向迈步，“一起走吧。”

“真不劳烦王爷了，我和九姐一起回去，就说是我专程接她回家，省得让我爹又骂我游手好闲。”燕砺锋连忙拉住顾辞，笑嘻嘻地说道，“让我爹看见我出来溜达还让你把我送回去，那就真得挨顿揍了。”

顾辞也不知道燕砺锋哪来的这么多理由，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坚持，毕竟有燕砺锋护着，燕润禾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他点点头，“坐我府上马车回去吧，省些腿脚。”

等众人全都离开，顾辞缓缓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眼角。柯虔见状，上前说道，“王爷，府里已备车过来了，现在回去吗？”

“回去吧。”顾辞明显也乏了，随意应道。

“不过······”他思忖片刻，喃喃道，“这燕十七，似乎又盯上祝良夕了？”

这话让柯虔猛地一惊。他没有放过顾辞这句话里下意识的细节，立刻问道，“又？”

燕砺锋的直觉相当敏锐，前一世在祝良夕尚未暴露武功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祝良夕来头不小，主动接近，刻意讨好，不出意料地博得了祝良夕的欢心。顾辞那时能够将手下兵马顺利潜入宫闱，多亏了燕砺锋拖住祝良夕，才为换防争取了时间，否则以此女子的机敏，功亏一篑也尚未可知。

顾辞原以为在这昭明元年一切还未开始，燕砺锋也不会将目光放在这位女官身上，可是今天来看，燕砺锋似乎有意想与祝良夕走得更近一些。又是自告奋勇去护卫，又是做与众不同的糖人当做赠礼，这般上心，也十分值得玩味了。

“没什么，就算燕砺锋有意，也得祝良夕应了他才行。”顾辞并不打算多说什么，“他们两个人，还没到我插手的时候。”

赵宝琮必定已经将前世种种都说与祝良夕听了，连赵宝琮都不肯重蹈覆辙，祝良夕又怎么可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虽然她没有重生的记忆，但既然心中有了猜忌，便不可能尽数信任燕砺锋，这两人将来是什么走向，可真未可知。

“燕十七虽然算个正人君子，不过他在六条巷浸淫这么些年，也的确沾了些风流习气。”柯虔目光中有几分忧虑，“祝良夕与那些烟花女子不同，他若以那般孟浪套路去待她，便太冒犯了。”

“你在说什么？”顾辞奇怪地回头看他。他俩说的，是一件事吗？

算了算了，这一晚比上朝还累，他也实在没有力气去探究柯虔的想法了。正如祝良夕所说，明天还有早朝，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赶紧回府休息。

王府的马车很快驶了过来，黑色帘子一垂，便无声地离开喧嚣后归于寂静的朱雀大街，向更远的黑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