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
王老爷不出所望,当天夜里就从相邻几郡调来米粮。
粮草重要,魏凛特意让小虎带了一队人乔装打扮专门负责相应事宜。小虎机灵,又是魏凛完全信任的人,难得的是他与王老爷也是“熟人”。交给小虎,魏凛拿捏了粮草,也能放心。
此事事关重大,只有庄文山与冯光耀知道米粮具体来处,连身为大司马的陈玄亦被瞒了下来。
庄文山不由更指望魏凛。冯光耀也不得不彻底摒弃之前的杀侄之仇,同魏凛沆瀣一气,守卫青州。
只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冯光耀的书房机密凡几,皆被冯含烟盗去给了陈玄。
没人知道陈玄对他们的动态了如指掌,这才迟迟未动身离开青州。
城门处,经过几天修复,已看不出哪里有损。只有四周搭得伤患棚子,里面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哀嚎,证明一切不是一场梦。
天气日渐炎热,伤口更不见好。一个接一个的发脓溃烂,哀嚎声此起彼伏。
李宝珠听的阵阵心紧,马车中不觉攥紧了双手。
“怎么又来了?”魏凛照例揩了一把头上的汗,看到熟悉的马车立刻过来掀开车帘的一角问道。他把平日喜欢的袍子换下,只着粗布短褐,方便干活。放眼看去与远处正搬运粮草的农夫役工无二。魏凛自己不觉得如何,却把李宝珠看的心疼坏了。
“上哪找来的这身衣服?手臂都磨红了。”
李宝珠透过马车的小窗,看着魏凛裸露在外的皮肤又黑了些许,呈深深的麦色。他手臂结实有力,肌肉紧绷像是要撑破衣服。上衣袖口挽在手肘处,周围肌肤一圈红,是来回动作被粗布磨的。
“这点红算什么?”魏凛不太在意,扯了扯胸口的衣服散热。汗水流淌过的前襟成一片深色,看得人一阵脸热。
李宝珠微微低了眼睑,“我给大家冰了去暑热的绿豆汤,分给大家解解渴吧。你也上来喝一碗。”
“我就不上去了,站着喝就行。坐脏了马车里的垫子还得换。”
魏凛说完双手蹭了蹭衣服,招呼几个小兵过来搬冰好的绿豆汤。
凉气和着绿豆的香气扑面而来,几个小兵眉开眼笑,连连说“谢谢夫人”。
其中一个滑头的又说:“夫人真是人美心善!天仙下凡!和我们大人天,天……嘿嘿。”
小兵挠挠头,尴尬的笑笑。显然想夸点什么又没这个文化,一时语塞。
“天造地设!”齐修然从旁边的棚子中走出来接过话。他倒是穿的锦袍,只不过没多久就又热又不透气,出了一身汗难受死了。幽怨的看了一眼魏凛,早知道他也穿一身短褐了。这种想法只一瞬就被齐修然赶出脑袋,他才不要像魏凛这般不讲究。瞧瞧穿的这是什么,和嫂子站在一处简直是惨不忍睹啊,惨不忍睹……说是嫂子身边的车夫马奴都丑了……
齐修然嫌弃的皱下鼻子,自顾自舀了一碗绿豆汤,冰冰凉凉一直到心底,人立刻有了干劲。他喟叹一声说:“嫂子这绿豆汤送的真及时,爽啊!”
“慢点喝,管够。”李宝珠同齐修然笑着说道。
其他人手脚麻利的把绿豆汤分下去。魏凛见状,叫大家都停下手上的活计,找个阴凉地方歇会儿。
难得的休息,还有冰冰凉凉的绿豆汤喝。小兵们三三两两的靠着墙根,神色轻松。齐修然喝完也脚底抹油回了伤者棚子,不在某些人那里碍眼。
马车这只剩下二人,却是一个在里面端坐,一个人站在烈日底下。
李宝珠心有不忍,“上来歇会吧。车中的垫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要执意站在外面我便也下去陪你。”
棉垫子而已,又不是公主出行那种绫罗绸缎做的。马车里虽然有装饰,不过是魏凛怕李宝珠磕碰特意弄上的布包裹着四周尖锐的棱角。
魏凛拿这个做个借口,不太想上去,把横亘在二人之间的车帘当作他最后的遮羞布。他也并非像齐修然心中吐槽的那般一点脸面不要。看着李宝珠如春桃般粉嫩的脸,也会觉得一瞬间自惭形秽。
好在魏土匪就是魏土匪,他眯眼看了看天上硕大的太阳。他的小夫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皮不白净细腻,可经不了如此烈日。随即偷偷闻了闻身上,确定没有那种熏人的汗味,掀帘上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手中端着的绿豆汤一滴都没撒出来。
马车本就普普通通,坐一人还宽敞。魏凛如一堵墙般上来,立刻空间就有些逼仄。
李宝珠常年居于宫中连看见的太监都是穿着宫中规制的衣服,一丝不苟。魏凛这般的粗布衣服都是出了宫方见人穿过。但那些人穿在身上只能看出穷苦,和魏凛穿着又完全不同。
魏凛整个人都是朝气蓬勃、生机勃发的。无论何种逆境,也不见他主动放弃。粗布短褐穿在身上也掩不了他的傲骨。这样的魏凛,李宝珠并不嫌弃。即使他身上传来淡淡的汗味并不好闻;即使他那张脸在灰扑扑的衣衫下更显普通;即使他喝着绿豆汤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