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街

腊月二十九，李宝珠醒的比往日都要晚些。连日来的赶路，好不容易睡上舒服的床，不自觉就睡过头了。

她趴在床上，依稀记得魏凛在耳边嘱咐她起来后准备一下，带她出去。

她不甚清醒地从床上坐起来，还是迷迷糊糊半做梦的状态。任由红襄摆弄着她的四肢。

冒着热气的毛巾擦过脸颊，李宝珠才渐渐清醒，两只眼睛露出神采。

这是李宝珠在外过的第一个年节，心中既有酸涩的惆怅又有莫名的憧憬。

到了蓟城她也不必扮丑，好好打扮了一番。窦子昂派来的侍女红襄，冥冥之中与她曾经的大宫女绿漪遥相呼应。

红襄的手很巧，三两下就挽好了一个百合髻。还为她搭了一身大红的梅花金丝棉裙，外罩一件纯白色织锦镶毛斗篷。

热烈的红、纯净的白，碰撞在李宝珠的身上半点儿都不显得突兀。她宛若雪中红梅，极清极妍，风韵楚楚。

红襄的话不多，做事却很细心。为李宝珠梳妆打扮完，贴心的把出行的袖炉备好，就默默的退至一旁。

李宝珠透过铜镜的折射看到低眉侍立的红襄，心思百转千回。

在宫中时，绿漪也是这般。每次给她梳妆后就默默退到一旁。哪怕她的妆容出去美过了所有人，回来看赏，绿漪也总是不争不抢，从不主动邀功。与其说是奴才，更像她的亲人，她的姐姐。

她本与绿漪说好，等她走后，在李云莞身边伺候到来年春日，满了年岁就能出宫。没想到这番为她好的决定，竟然会害了她。早知会有宫变的一日，她一定会顺了绿漪的愿，让她跟自己出嫁。

越想越是惆怅，李宝珠望着铜镜，看到了好多从前的画面，回忆起了许多人和事。

或许是临近新年总是有些伤感吧。良久，她轻轻用指腹把眼角要溢出来的泪拭去，缓缓站起了身出门。

“老子等这么久果然不是白等的。”魏凛毫不掩饰目中的惊艳。女人化妆是真的麻烦，他已经百无聊赖的处理完三件事回来了，李宝珠竟然也才完事。

“比起从前在宫中时，还快了许多呢。”李宝珠的身份真相大白，她在魏凛面前说话也不再需要顾忌，终于能像现在这般畅所欲言了。

“奴才回去就请上十个八个丫鬟伺候公主，保证比在宫中时还要精细。现在金矿在手，住个金屋也不难。”

魏凛说着弯腰伸手，学着宫中太监的样子延请李宝珠出门。

李宝珠笑着拍掉魏凛的手，“就你会说！从前怎么不知道你比小虎还要贫！”

“小虎那点花花肠子也不看是和谁学的。”魏凛得意的说。他顺势直起身子，牵过李宝珠的手一同出门。

他昨天答应好的，要带她出去逛逛。

“对了，你可有给小虎去信？”

“昨天就写了，王猛那都去信了。”

“那就好，”李宝珠放下心，随即她又质疑的看向身侧之人，“你能写得明白吗？在马车教你学字，你总是”

李宝珠咬着唇不肯往下说，都是羞人的回忆。他在马车上就知道闹她，根本不肯好好学写字。学一个字还要她，还要她那种奖励！

“总是什么？”魏凛坏笑。

李宝珠就是不肯定说出总是什么，任魏凛一路闹她，也不再开口。

他们现在住的思梧院，同窦伯业静养的陶然园挨着。想要出门，必要经过此处。

路过陶然园时正巧遇到齐修然和窦子昂在园中说着他爹的病情。

“嫂，公主好。”齐修然见了李宝珠突然间改口，他真的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李宝珠和魏凛对视了一眼，有些害羞地柔声说：“还像之前那样叫我就行。”

这就是默认了叫她嫂子就行了。

齐修然艳羡的看着魏凛，这是什么运气啊。随便救下一个女子就是当朝公主。不过在他心里，他的好兄弟谁都配得上。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用不用我给你们带路。在蓟城没有我不知道的。”窦子昂跃跃欲试地搓手，他刚回来真的太怀念之前的日子了！蓟城里哪有吃喝玩乐的地方，哪的腊味合蒸最正宗，哪的小娘跳舞最美，他敢说他是最知道的。

魏凛看着李宝珠瞬间晶亮的眼睛，赶在李宝珠同意之前，赶紧拒绝。开什么玩笑！他是要和李宝珠一起，不是和一群人。

“你们继续谈事吧，我们走了。”

魏凛说完带着李宝珠扬长而去，他为了今天也是偷偷做过攻略的。李宝珠崇拜开心的眼神只能落在他身上，怎么能被窦子昂分走？

窦子昂被拒绝，心里依然痒的很。他看了看身边的齐修然，笑嘻嘻地揽过对方的肩膀，“齐兄，走，咱们边走边说。我带你去个好地。”

齐修然被窦子昂揽肩扯着向外走，张着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刚刚讨论的可是他爹的病情啊！怎么好像在乎病情的只有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