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披衣出来了，看见我道：“殿下回来了？热水早备好了，奴婢伺候您梳洗赶紧睡吧。”看我神色又解释道：“小殿下来许久了，怎么劝都不肯回去，非要等您回来说话。”

我拍拍她：“你回去睡吧，早说了不必守夜，我自会梳洗的。”

罗衣还要坚持，我又道：“回吧，无意等了这么久许是有事，我总要先和他说说话问清楚，别等着了回去睡吧。”

罗衣这才应是。

我推开门，看见无意抱膝坐在榻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听见动静抬起头，惊喜道：“阿姐！你回来了！”

我不免觉得他可怜又可爱，笑道：“宴席散了自是会回来的，倒是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去歇息，在我这里傻等着做什么？”

他低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只是白天人太多了，我都没有好好和阿姐说一句生辰快乐。”说完他略略退后两步，向我躬身郑重道：“阿姐，生辰快乐！愿你往后年年岁岁平安如意，所得皆所愿，所愿皆所得。”

我见他如此郑重其事，等了许久只为了对我说一句贺词，心中熨帖欣慰，对他回了个礼，谢道：“如此，多谢无意了。”

他这才展颜，不似方才那样无措，对我道：“我如今什么也没有，只能送阿姐一个亲手做的小玩意...等我长大了，但凡我有，但凡阿姐要，全都给阿姐。”

我看着他一副急切望我相信的样子，便有些猜到他为何会这样，拉着他到榻边坐下道：“是不是今日宝宁说的话叫你不高兴了？”

他却只是问我：“阿姐，你不相信我么？”

我安抚他道：“我信我信，我自然是信的，只是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因为宝宁晨间说的话，你有些不高兴了？”

他避开我的眼睛，道：“...也没什么好不高兴的，十六叔能收留我们，帮我们，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我知道我们如今的处境。”

“什么处境？寄人篱下？”他没有说话，只是神情显然就是说是。

我又道：“无意，十六叔和婶婶一家对我们这么好，淙哥和宛宁姐姐也对我们关爱有加，只是宝宁到底年纪小，又是个心直口快的，她许是与你脾性不相投，玩不到一处去，却绝非是恶意欺负你，你这样自苦，心中存有压抑的怨气，是对他们恩情的亵渎。”

我见他仍是低着头不说话，软声温言道：“宝宁的脾气确实有些大，你不看她也时常气淙哥和宛宁姐姐吗？难道她眼里也觉得她的嫡亲兄姐寄人篱下，可以任由她欺负不成？”

“对他们自然不是的。”无意低着头小声道。

我叹了一口气，道：“对你也不是的，宝宁不是个坏孩子。她如果真有什么做的过分的，你也可以与她辩理，不只是我，整个府里都不会偏帮她，你若有理，自然尊长们都会罚宝宁的。”

“可以吗？”无意犹豫道。

“自然可以，十六叔和婶婶待我们多好呀，你若这么想他们，可真是要伤他们心了。”

“那阿姐呢？阿姐心里是更喜欢宝宁姐姐，还是更喜欢我？”

“你们两个我自然是都喜欢的，”说完我便看见无意眼中的希冀渐渐消失，继续道：“不过若一定要分一个亲疏远近...那自然是你呀。”

“真的？”无意声音都大了些，眼睛里满是期待和喜悦。

“自然是真的，你与我是这个世上最亲密的人了，对我来说，还有谁比得上你？”

无意听了这话明显高兴了起来，与先前低落的样子截然不同，我有些内疚，问道：“是不是阿姐这些日子太忙忽略了你？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得空便多陪陪你，好不好？你若有什么想说的想问的也尽管来找阿姐。”

“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然而下一秒又摇头道：“我知道阿姐累，阿姐如若得空便多歇歇吧。”

我知道无意自小便是一个心思敏感的孩子，如今我们的身份，环境，状况可以说是遭逢巨变，心中有彷徨不安是自然的，若是没有正确引导，恐怕他日后会受很大影响，我心中暗下决心要尽我所能多关心他才是。他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对我道：“阿姐不必担心我，我知道阿姐心中是最偏心我的，便什么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