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话激怒了方才说话的人，“嘿”了一声便回头要再去踹那个少年。

“好了，”我叫住那人，“我便信你说的，你何必和一个孩子计较这些，他不过是舍不得妹妹罢了。”

那人收住脚步，对着那少年冷哼道：“小子，今天算你走运遇上贵人，不然我非打死你不可。”

“既然是买的这孩子，总有个价钱，你开个价，若是公允，我绝不还价，如何？”我对那人道。

那人听我开口谈及买下这孩子，便道：“小娘子爽快，既如此，我也不和你说废话，五百钱，这丫头就归你了。”

我见他一说话便是狮子大开口，冷笑一声道：“你方才自己也说是用十个馒头买的这孩子，如今张口便要五百钱，你是打量我傻还是傻呢？”

他眼珠一转，笑嘻嘻道：“小娘子这话错了，买这丫头是她爹开的价，可如今这丫头既是我的，自然是我开多少价便是多少价，你愿意买便买。”

我拢了拢大氅道：“看来是我们太好说话，叫你觉得好欺负了。”

他脸上嬉笑的神态凝固了一瞬，又强笑道：“小娘子这是何意，要仗势欺人吗？”

“真遇上了仗势欺人的，你怕又不敢这样说话了，我们以礼相待，你便觉得可以得寸进尺，”我叹道，“这世道，真是不让人做好人啊。”

听了我的话，护卫皆拔刀，在寂静的当下清凌凌的一片清脆。

我看着那人略有些吓得发白的脸道：“好啦，我们不是那等人，暂时还做不出那样的事，别吓他们，”于是众人的刀锋重新入鞘，“这孩子对我来说可有可无，若是顺手便救一救，若是实在麻烦我也不会花费太多心思，只是你也好好想一想，错过了我这个愿出个公价的买主，你又要到何时才能出手。”

那人露出犹豫的神色没说话。

“五十钱，你愿意卖便卖，不愿意便算了，你们自去一边解决，别挡着我的路。我数到十，你想想吧。一，二，三，四...九...”

“卖，卖，我卖！”那人思考到最后，眼见就要数到十，才着急出声。

我从卫秦手里接过钱递给他：“你呀，运气可真好。”

“什么？”那人不明所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一阵强风吹过，吹起帷帽下沿，我一手扶住帽子，故意道：“你要是不答应，我便要仗势欺人了，到时候不要说五十钱，你这个人都不知道能不能完整带走呀。”

卫秦知道我故意恐吓他们，好叫他们拿了钱就走不要纠缠，便配合道：“您真是心善，这些人这样轻狂无状冲撞您，今日居然就这么饶了他们，要不要属下卸了他们手脚，好叫您息怒。”

那人听了这话，忙不迭道：“小...小娘子恕罪！恕罪！”说完那几个人便一起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开后回头看那两个孩子。那个女孩子已经跑到了她哥哥身旁，将那个少年扶了坐起来，只是大概被打的太狠，女孩子又力气太小扶不动，那个少年一时站不起身，还坐在地上。

我向一旁的无意低语几句，他应了，小跑着去取了食物和银钱过来给我，我接过来走到那对兄妹身旁：“回去找你们爹娘吧，这里有些吃食和银钱，收下路上吃用。”

那个少年抬起头看我，鼻子上还有刚才被打出的血，他没有接，而是挣扎着翻身起来，在我面前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后道：“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我和妹妹当牛做马伺候您。”

那个女孩见到哥哥此举，虽然不知为何，也懵懵懂懂地在哥哥旁边跪下。

我未料到他有此求：“你们爹娘尚在，何必小小年纪离开家？”

他抹了一把脸道：“我娘很早就死了，爹前几年娶了继母，本就看不惯我们，现在还把妹妹卖了，他不是我爹，我不想回去。”

我们这一路去云州还不知是吉是凶，我不欲多事，更何况这一路若救的每一个人都带着随我们一起，早就不知要怎么办了。只是这孩子这么说，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蹙了眉没有言语。

卫秦看出我的为难，轻轻在我耳边道：“这少年意志坚强，又爱护幼妹，可见心性不错，让他跟着我不费事，更何况这一路你没有侍女在身边，始终有些不便，这个孩子跟在你身边伺候也好。”

我斜眼看他：“她才多大？我怎么好叫这么小的孩子伺候我。”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冻死在风雪里吧。”

我叹了一口气，竟还真没有别的法子了。

“行了，让他们上车吧。”

卫秦笑道：“是！殿下。”又转过头对那两个孩子道：“走吧，跟着主子上车。”

那个少年却道：“我不用坐车，让我在外面跟着你就好。”

卫秦看着他倔强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拍了拍他肩膀：“你即便是想在外头，现如今去哪里寻多余的马给你？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