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她的疑惑很快就解开。

宁岁在后门见到了阔别许久的白辙，她莹白脸颊圆润些许，肤肉中透着诱人的粉，眼下青黑比起半年前轻了许多，想来未曾收到苛待。

白辙立于门后朦胧层叠阴影，惊讶的看着平常装束的宁岁，轻声唤道，“夫人。”

宁岁点点头，走上前去，将一包糖糕递过去，“究竟发生何事？若是有难处尽管开口，我不会拒绝。”

紫衣女人一愣，像是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也不是很大的事情，因为备婚故而告假回家，夫人莫要忧心我。”她笑道，接过宁岁的糖糕。

“当真？”宁岁柳眉微蹙，反问一句。

白辙面上笑意晏晏，心中却酸苦不已，最终说的话，也是早早预演过，“自然是当真的。我与他两情相悦已久，海灯节后成婚自然是极好。”

怎么可能。若不是家中生意日薄西山，她也不用被送去联姻，寻求天权星的帮助。

宁岁看着白辙的笑容，陷入了沉默。

她说的话并非出自真心，内容圆滑滴水不漏，想来父母也叮嘱了一番。

“璃月没有任何一条法律规定女子必须嫁人。”宁岁的弦外之音，白辙在她身边工作五六年，自然是听懂了。

但是母亲病入膏肓，药石难医，父亲白发苍苍，一入夜点再多的蜡烛连账册都看不清，弟弟还年幼无法撑起生意，她不能再任性。

父母一辈子的心血都在里面。至少要撑到弟弟能接手生意的时候。

所以和天权星家的儿子成婚再好不过，对方才学上佳，品格高尚。

这是一个大家欢喜的结果。

“没有哦，夫人，我是真的想嫁人了。到时酒宴，您务必要来。”白辙试探性的伸手，第一次抱住了宁岁。

隔着衣物能清楚的感知到少女的纤细骨骼，闻到她身上的淡香。

清冷，遗世独立的雪梅香。

“好，那么，白辙，新婚快乐。”宁岁挥挥手，另外一只藏在袖中的手，握紧又无可奈何的松开。目送她完全被高大门楣阴影吞噬。

夜色中宁岁看着紧闭的门扉，无力感排山倒海将她吞没。

璃月港人声鼎沸。白府门前冷清。

宁岁沿着路，从绯云坡走到吃虎岩，最后走到璃月港码头。

风声戚戚，鸟雀的歌声伴随流风而来，而不夜之港的繁华喧闹成为背景音。

在不起眼的地方独自一人泛舟，慢悠悠往孤云阁漂去。

孤云阁是诸神的墓园。无数在璃月这片土地上占有一席之地的魔神，无一被镇压孤云阁下。

掌心触及粗粝岩石，闭上眼，还能隐隐感到有浓郁的岩元素力在在内里流转不绝。

危害璃月的，背叛璃月的，不是被压在靖世九柱，就是在此长眠。

也许神魂破碎，但是依旧朝着本能去侵略，去扩张领土，如野兽去撕咬，去杀戮，但是却只是为了庇护子民。

也许在某种程度上，魔神们最开始是无辜的。

只是提瓦特大陆成了天理圈养，实验的屠宰场。

邪崇如游蛇朝宁岁袭来。

在邪崇这类无自我意识的的力量中，拥有神之眼的人是一块肥肉，吞噬后能壮大自身的肥肉。

宁岁猛的回头，手却被尖锐的岩石一角划破了掌心。

浓郁鲜红滴答而下，原本源源不断向她涌来的邪崇顿时如潮水褪去。

宁岁柳眉微蹙，多有所思的看着手心狰狞伤口。

如果真是如她所想，也是近日来第一个好消息。

在请仙典仪前夕，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传来月海亭时，已经被解决了。

碧水源发生一起叛乱。叛乱者与公是璃月仙人，与私是帝君友人。

内乱处平，便隐居碧水源。事发当日帝君携礼拜访，他却因魔神遗恨而疯狂，大开杀戒，所幸人烟稀疏，百姓免于此难。

昔日友人兵戎相见，百般无解，终被帝君斩于剑下。

未能送出的赠礼，未能诉说的友谊，亦成斩向旧友的利刃。

为什么知道，还是她那日在文书库房中翻找往年请仙典仪详细预算表时，听她们说的。

想来已经发生许久，但是无一人和她说。

她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靠书柜，看着天窗下中依旧开的灿烂如烈火，红的刺眼的椿花，听着近日来她们对她所隐瞒的事情。

椿花被施了仙法，被永远定格在最绚烂的那一刻。

想来也是，这里本就没有阳光，草木如何生长。

只要撤去仙法，就会落下枝头，化为灰烬。

宁岁在库房满是尘灰的地面上枯坐许久，庭院天窗中的光却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嗯。自己该卸任了，如果七星们的愿望是撤去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