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亲
书房内,苏国公坐下轻轻缓口气,这圣旨来得突然,不曾有准备,像是当头一击,心绪烦乱。
“父亲放心,我与陆将军共事近两载,他的品性自是不会差,阿玖交给他也可安心。”
苏赫安也不曾想到陆离这样迅速,巴不得今日就将阿玖娶回家。
缓了好一会儿,苏国公才试着慢慢想着这个旨意,“想过为阿玖快点找个归宿,此次邀请许多世家带着公子来也是这般想法,只是……”
“咚咚咚……”轻缓有力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原以为是仆从进来备茶,抬眼见是陆离从容地走进来,躬身对苏国公行礼。
“晚辈陆离拜见苏大人。”
“陆将军请起。”苏国公声调平淡,听不出有何情绪。
苏赫安坐在一旁的扶手椅上,指尖碰着茶盏外壁,轻轻转着。
抬眼看着陆离越过他坐到他身旁,今日竟穿了身墨蓝色锦袍,他那些玄色衣袍从没变过,如今换了个颜色,倒是有另一番气质,人也不显得那样冷漠。
倒像个会开屏的孔雀。
“是晚辈唐突,未先向您提亲,便自请向圣上请旨赐婚,还望伯父见谅。”
一声“伯父”叫得可真妙,苏赫安从不知道他这样能说会道。他薄唇微微弯起,身子向后微仰在椅背上,细听着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苏国公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年轻人的事本不该我操心,但阿玖被我们宠着长大,却说愿不愿意,还是要问她,她若不想,老夫拼了命也要向圣上退婚。”
他只有一个女儿,虽从小不常在身边,但也是疼得紧。
望着她能许个好人家,可本想慢慢来相看,谁知在及笄这日便得了赐婚,且他刚归京,人性品格尚不能知,若是位高权重但不能护住女儿,他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让女儿踩火坑。
给女儿相看多日,只想着世家公子,但却漏了京中风头正盛、没有背景只靠血肉拼下功绩的陆将军。
赫安虽说了解陆离,但一个人的本性怎是这两载能看出来的,陆离在回京前在汴京的名声可不好,什么样的传闻都有。
况且自古战场上的人心狠残酷,得高位者处事颇有手段,若是待女儿也是一心凉薄可怎办?
国公府是开国旧臣,代代相传下来,已是落寞,因苏国公和苏赫安有能力,在朝中担任左都御史和军师,才让苏府往日的繁荣渐起。
但怎样也比不过解决了多年大患,西北大捷而回来的圣上亲自封的护国将军。
未等陆离开口,苏赫安便笑着道:“父亲放心,我替您问一问阿玖愿不愿,阿玖还未成婚,变数还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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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国公嫡女生辰暨及笄礼,苏府中热闹异常,大多是京城世勋家的夫人带着自家年轻未婚公子来参宴,见一见这几乎没在京城见过的世家贵女。
“听闻苏国公为他女儿设了这宴会,邀了大半个京城的人,你说,这什么意思?”一夫人压着声音同身边人讲话。
后院女眷聚在一起最喜谈论别人家的事,苏父却也是邀了许多人,连平日里他的对家长宁侯之妻也应邀来参宴,带着长宁侯府庶出的长子。
长宁侯妻妾成群,却无嫡出长子,现今庶出长子记在嫡妻王氏之下,但两人面和心不和,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她无嫡子怎会让他人攀上这个顶。
这次来也是为了看看苏国公极其看中的却从未露面的女儿是何样子。
长宁侯是当朝新贵,五年前扶持新帝登基,才因此得了重视,但也是走了运。
王氏的傲气也逐渐逼人,仗着长宁侯在朝中的权势,愈发目中无人。
“在京城这些年都没见过这大小姐,不知是病秧子好全了才拖到十六行及笄礼,还是样貌不能见人。”王氏接了那人的话。
无人再出声,一是因这是别人府中妄议实属过不去,二来是王氏将别人想慢慢套出的话拿到了面上讲,让她们不好再应。
只默默吃些果子糕点,自觉噤了声。
但有附和着王氏的夫人,跟着道:“是呢,这苏小姐,是人是鬼我们都没见过,苏国公贸然都发了帖子,又是头一次收着国公府的请帖,实是不好推辞,这会儿都要开宴了,竟是连人影都没见着,怕不是一场空谈?”
长宁侯府是新朝重臣,颇得圣上眷顾,在这的各个都是看惯了纷争,会迎合附庸的人。
一人出头,自有更多人跟着。
“苏夫人母家可是有名的医学世家,出了多少神医圣手,听说都没治好这位大小姐的顽疾,这……”
王氏得意的笑了声,拿帕子捂住嘴边,声音愈发大,似要盖住整个别院的声响,“可不是,也从不参宴,说来也是世家小姐呢,苏国公可就这么个女儿,待嫁人了,便喊我们这些夫人带着自个的公子来,当咱们是工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