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账-5
性教育课结束的晚上,我又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这回没有奇怪的∞符号,只有我走进一间礼堂里,观看一个叫“百变o|o大赏”的节目……你们懂得那是什么。在这个节目上,“|”时而像铅笔一样拖在地上,时而像气球一样在需要时吹起、不需要时折好放在一边;时而像猫尾巴一样因生气而炸粗,并且拍打地板。
“o o”则一直是两个挂在空中的风铃,不住鬼畜地摆动,似乎在模仿钟摆。我坐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了,但正想偷偷溜走时,性教育课老师突然走了上来,手握天平,两端都盛满了血红浆果。
“你觉得这可怕吗?”他问我。
然后我就醒了。
我慢吞吞地走进客厅,此时老夏想知道我为何面孔恍惚、步履虚浮、一脸怀疑人生。
“没有的事。”我虚弱地说,然后迈入洗手间,用冷水洗脸以恢复清醒。
今天是5月20日星期六,我们全家去参加请柬上的结配礼的日子。温斯汀大酒店是市区内最高档的酒店,因此一吃完早饭,我就把梦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然后换上了衣柜里最漂亮的小礼服。
那是一套浅珠灰色细纹的薄款西装,本该是我初次评估为阳性别的礼物。
尽管因为一些原因,我没阳成,但它仍归我所有。
我打好领带,对着镜子欣赏了半天,然后把“主角袖扣”翻出来戴上,高高兴兴出房间了。
“你穿这身还挺精神。”老夏刚整理完头发,见状顺手给我正了正袖口,“我早就说,你穿这个颜色好看。你爸当时非想给你买身绿的。”
“绿的?”我警惕地问。
在那瞬间,陆祈的绿色小包悬浮在面前,这令我很紧张。尤其阿树和陆阳先生关系特别好,我担心会近墨者黑。
不过老夏没理我,他转身走了,因为还要联系司机开车过来。
阿树倒是过来了,没有花时间整理头发,因为年初时在老夏帮助下做出了伟大的决定:剃秃。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并且也觉得,我这身看起来相当不错。
“下次去养老院的时候,可以也穿这身。”阿树说,“给大家都看看,真像是半个大人了。”
“我也觉得。”我满意地说。
之前可能没机会提,但我当长期社工的地方之一正是市区养老院,因为首毓婆住在那里――顾名思义,我首父的毓母,也就是生育阿树的妈妈。
首毓婆在二十年前卖掉房子,决定搬去养老院,因为既不想独居,也不愿意去任何一个孩子家。阿树好不容易说服他至少搬到我们所在的城市,又把十六岁的白熠送去当社工,从高二加上大学,断断续续地干了五年。
然后白熠上美国去了,我负责接班,每周花三小时过去弹吉他、陪聊、推轮椅、扫花园和做其他有的没的,迄今为止又干了五年。
我跟白熠还算是长得挺像。
这么一来,我们俩合体式风雨无阻地以周为单位刷了十年脸,加上养老院本身也不大,连某位阿兹海默的老先生都认得我……初期阿兹海默。
祝他能控制久一点,因为我还挺喜欢这些老人的。
不过不能本末倒置,所以在这一大群人里面,我还是最喜欢我自己的首毓婆。
这是个又矮又瘦、神情忧郁的老人,但人很慈祥。而且他只是长得忧郁,实际上特别有意思,我有机会再跟你们细讲,因为阿树正继续西装的话题。
“顺便一提,”他问我,“你看过《北方往事》吗?”
“那是什么?”我问。
“一部老电影。”他说,“里面的女主角有身很经典的绿衣服。我一直觉得,每个漂亮女孩儿都该有身小绿西装。”
“你是在暗示我今年生日会得到的礼物吗?”
“哎呀。”他说。
这时候来接我们的车到了,于是所有人出门,全部穿着正式、闪闪发光。进大堂时老夏走在前面,一副一家之主的派头。阿树跟我在后面溜达,不时对修剪成星星形状的盆栽指指点点。
“好好学学,以后会用得着。”他对我说。
“别了吧。”我说,“学怎么把灌木修剪成松塔状已经够要命了!”
这时候老夏转头瞥来一眼,示意我们别表现得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而前台登记员在暗中观察我们三个,目光不住在老夏的头帘和阿树的光头上游移,以确认性别没有认错,毕竟大多数情况,都是阳性在前面说话,而阴性在后面看小孩。
但阿树一直很喜欢小孩。白熠小的时候他溜白熠,白熠长大后他改为溜我,也不知道我长大后他要溜什么。我已决心在攒到第一笔钱的时候送他一只狗——肙果老夏同意家里养狗的话。
“好。”接待员说,“所以是戚阴先生、白阳先生和戚女士。这是你们的出入通卡。”
我们领了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