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船开了,琳琅还是第一次坐船,夷月族带来的是一条大船,能装上不少人,大船扬帆起航,直往景国而去。
琳琅在甲板上看见了头戴斗笠的女子,好奇的多看了她两眼,女子转过身来,摘下了斗笠,是个中年妇人,但是风韵犹存,能窥见年轻时,貌美风姿。
她看着琳琅,感慨道:“我刚见你时,你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孩,如今都这么大了。”
琳琅瞪大了眼睛,记忆复苏,从中年美妇的眉宇间窥得了一丝熟悉之感:“你是兰安姑姑!”
荆兰安抚上琳琅的面容,在她依稀可见的疤痕上打转:“不用问也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不好。”她声音哽咽,突然一把将琳琅抱在怀里。
琳琅的面色茫然。
荆兰安低声抽泣:“你和你母亲真像,和她一样漂亮。”
荆兰安在琳琅身上看见了故人的影子,借此想起了当年的柔妃,时过境迁,她告诉琳琅,她在夷月族有了个女儿,于是想法和从前完全不同了,她也是第一次谈起了琳琅的母亲。
“是你的外公犯了错,连累了你母亲,你的母亲被夺去了姓名,于是我们叫她小无。”
荆兰安说,当年是她的外公闯入了夷月族禁地,破坏了一个祭坛,被审判时,她外公言之凿凿的说,他是受到了莫名的感召才会偷入禁地。
族人不相信他的鬼话,认为是托词,族长判他全家流放,但是还未施行,小无的父母在牢中自尽了,也不能算是自尽,因为他们是突然暴毙的,没有原因。
那时小无只有十四五岁,留下她孤零零一个人要被流放。
族长的妹妹,夷月族的公主月阮阮动了恻隐之心,她那时也只有十五岁,既然首恶已伏诛,小无又实在无辜,什么都不知道,也都不懂,干脆饶了她。族长拗不过自己的妹妹,同意了,但为作惩戒,剥夺了小无的名字。
在夷月族没有了姓名就等于没有了来处,也不会有归处,百年后也只能作为孤魂野鬼随便丢入乱葬岗,不承认她是夷月族人。
小无也成了月阮阮的婢女。
公主十六岁那年,为了两族邦交,被送去了景国和亲。
景国势大,那时的景王早就有了正妻,还有了嫡长子,对于月阮阮来说,景王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月阮阮身边的婢女都劝她不要牺牲自己的幸福,就连那些族中的鸟兽都这样劝她。
“我是夷月族的公主,这是我应该尽的使命。”
月阮阮这样说着,同意了景国的请求,她虽为女子,也想为生她养她的家族作出贡献,牺牲她一人,能换的夷月族全族平安,在她看来,值得。
于是她走进景国,在后宫困住一生。
“在挑选和亲的婢女时,我曾极力劝阻公主不要带着小无。”荆兰安怀念的说着,又摸了摸琳琅的脸,“可公主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谁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
月阮阮一定要带走小无,因为她知道一旦她离开,小无肯定会被族人排斥,不如带去景国,也许能开启她全新的人生。
可月阮阮不知道,有些人的诞生,是为了推动命运,她们的一生早在万年前就被人私自定下,绝非人力能改。
琳琅问为什么不要带着她母亲。
荆兰安看向琳琅的脸,微笑道:“因为小无实在太漂亮了。”
小无实在是很美,美得惊心动魄,可这种美不是那种艳丽的灼伤人眼球的美,是那种清淡的,冷冷的,淡漠的,像是天边的月亮,无暇的雪花,像是神域中的神女,清美无双,任何人看见她只会想起天山上的雪莲,像一副泼墨山水画,在她身边任何人都会黯然失色。
荆兰安担心小无会吸引景王的注意,不是她私自揣测景王,而是她不敢相信,真的有凡间的男子能抵抗住她的美貌吗?
更加令她反感的是,小无之前没有这种美丽。
小无从前只是族中普通的少女,可在她父亲犯了错,闯入禁地后,她一天天的开始变化,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吸引人,荆兰安看得惊心动魄,一年后,小无身上甚至再也没有了她父母五官的影子。
她完全长成了另一个人,荆兰安觉得小无是被神明诅咒了,被诅咒之人,如何能陪伴在公主的身边?
公主不信这种诅咒,她还笑着跟荆兰安开玩笑,如果真有,那恐怕世界上多得是女子想被诅咒。
公主也很美,与小无美成了两个极端,她艳若桃李,色若春晓,可公主是生来如此,小无又怎么能和公主相比?
荆兰安是在来到景国后才安心的。
景王澹台无极对月阮阮一见钟情了,于是一双眼再也看不见其他人。
于月阮阮和夷月族人来说,这是天大的好事,爱屋及乌,景王也对夷月族礼遇有加;可对景国其他妃子来说,特别是一开始与景王琴瑟和鸣的王后来说,这是一场灾难。
景王深爱着月阮阮,他已经不是景王了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