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探路
,若非穿着妖冶,便完全不会令人将她当成杀手。
时日一长许是多了几分熟悉,花间月的面上不再冷冰冰的了,偶尔和阿吉出来时碰见宁娈还会笑上一下,似浑然忘记了自己可是曾要刺杀她。
论年纪,她和宁娈大约是差不离的。
有时候同坐于花阶之上看天色,谁也不开口说话。
她们,一个是被囚困的禁娈,一个是被囚困的杀手,总之都是无自由之人,沉默的相处之间倒平白多了几分同病相怜。
这日晚上云停雨歇之后,宁娈央求的口吻对钟离九道:“日日在嗅春苑里闷着好生无趣,身子骨都待懒怠了,总想走一走才好。师叔明日可否陪我去枫山游玩?”
钟离九目光凝着她,让她有种被琢磨衡量的不畅快,她扭身面朝墙壁道:“师叔不愿便算了。”
俄顷,钟离九的手臂又探过来拥她在怀里,低声道:“我近日很忙,你若想去就带着阿吉和孙福一道去。”
宁娈知道他近日很忙,他既已应允,她自然也体贴懂事地应了。
第二日一早,她起床盥洗完毕时孙福和阿吉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令宁娈意外的是竟然还有花间月。
几个人出门上了马车,不到两盏茶的工夫就到了枫山脚下。
这个时节的枫山,枫树叶子早已掉光,光秃秃的其实无甚景致可看。
宁娈是第二次来,对路很熟,轻易地便寻到上次坐过的那块石板。
孙福上了年纪腿脚不便,被落下一段距离,待宁娈和花间月在石板上坐下后,阿吉便又下去搀扶孙福上来。
就是这一时空当,宁娈侧头低声问花间月:“你并不是阿吉的姐姐,对吗?”
花间月眼波微转,不答是与不是,只含笑看回她。
宁娈道:“阿吉的眼睛不能视物,看不见你相貌,可旁人不盲,你与他相貌无半丝相似之处。”
花间月此时的不否认,便相当于默认了宁娈所说之事。
看着阿吉搀着孙福越来越近的身影,宁娈又问她道:“你想逃走吗?若想,一会就瞅准时机,逃走吧。”
花间月反倒一愣,终于开口道:“为何?”
宁娈道:“替你无趣罢了。”
说完她又想起一事,再补充道:“你若逃得走,以后可要记着我今日的恩情,莫要再回来刺杀我。”
花间月打量了她一时,笑道:“你就不问是谁命我杀你吗?”
宁娈无甚兴趣道:“那日我师叔不是问过了,再说,我这条命除了陶瑛,没人会想要的。”
阿吉和孙福上来后,宁娈起身将位置让给孙福去歇脚,她走到几步开外的一棵树下,上次来她便是在这棵数下捡拾枫叶,那时枫叶尚新鲜,可此时却只剩一堆枯枝碎叶。
就这时宁娈不知怎的,脚下一崴,突然便向下面滚去,阿吉耳力极佳,听到动静,几步跑过来跟着向下飞奔掠去。
好在山坡不陡,宁娈滚了一身枯叶后在下面被阿吉扯住,这才拉起来。
宁娈正在拍打树叶时,抬头看见阿吉突然变了脸色,转头茫然地向上望去,然后便听到孙福的声音:“月姑娘,你去何处?”
花间月跑了,她择的那条路也并不是上来的路,而是将身形在密布林木间快速穿梭跑动着,纵然身体被服了化功药物,可像寻常人那般行动却是不受阻的。
阿吉下意识要去追,可在跑出几步之后他还是停了下来,转头伸出手臂对宁娈道:“姑娘扯着我手臂,我带你上去。”
宁娈意料之中,纵使这种境况下,自己也绝无可能有机会逃走。
不过是用花间月探了一次路而已。
下山的时候阿吉一直很沉默,孙福在旁侧百般劝慰,他亦不开口说一句话。
回到嗅春苑后,他便坐在宁娈房门前的石阶之上,自晌午前到近傍晚不挪不动,连茅厕都不曾上。
宁娈心中有些许内疚,纵然是假的又如何,对于他来说,或许始终是种念想。自己今日大概是做了一件很大的错事。
她想去安慰阿吉,可又不知该从何开口,若不是她自作主张,阿吉此时也不会是这副样子。
宁娈走出门外,也陪坐在阿吉之侧,踟蹰了半晌,只轻声说出一句:“对不起。”
阿吉侧头,不解地望着她的方向,她正要再说句什么,耳边突然便听到一阵细小的铜铃之声。
阿吉自然也听到了,面上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怔怔地望着对面。
本已逃走了的花间月此时不知为何又出现在这里,手指上挑着两根系着铜铃的红绳,正一步一步向阿吉所坐之处走过来。
走到近前时,她另一只背在后面的手倏然探到阿吉面前,将一个香喷喷的纸包递在他膝上,轻描淡写道:“走时顺了那位白面老伯的二两碎银,给你买了杏仁糕吃。”
阿吉的面上现出一丝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