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诛心

每日天还未亮就要早起，准备这一天的营生。有贩菜的、有杀猪的、有在城里给富人们清夜香的倾脚工，可谓各行各业俱全。

福禄街最里头那户是做包子、点心的，营生者是一个寡居的大娘，姓朱，貌白体胖，一看便是个干净人，只是做出来的包子、点心味道却一直不怎么样。纵使是福禄街这些不挑嘴的辛苦人也都吃得颇嫌弃。

就在两三个月前，这朱大娘似通了灵窍般，做的包子、点心突然好吃了起来，街坊邻居都纷纷夸赞起来，把个朱大娘得意的什么似得。

两三个月时间，朱大娘赚的银钱竟比从前五个月赚得都多，每日不管做出多少，尽都卖光没有剩余。

后来还是一个多嘴的邻居说起，原是朱大娘远房的一个侄女过来投奔她，就住在朱大娘旁边那户荒废许久的小宅子里。这个侄女不单相貌生得好，还擅长庖厨之艺，自来后便十分勤快，日日五更天起床揉面、拌馅儿，至卯时初，当日点心和包子俱已出锅，正赶上福禄街的辛苦人在上工之前吃上一餐热饭。

其实从前平日里，朱大娘是不做外面人的生意的，毕竟她的手艺在那里摆着，若非福禄街上只她一家早点铺子，那样任谁吃了第一次都绝不会来第二次的。

只是现在今非昔比，朱大娘的侄女手艺颇佳，以至每每朱大娘晚上数铜板时，都觉得只做福禄街的生意有点浪费，心里痒痒的便筹谋着要在福禄街外面支个摊子，多赚点银钱才好。

四五月份的时候，朱大娘就真的在福禄街外面支了个点心摊子。

那里正是进出新京城必经的一道路口，来来往往客流量甚大，因不靠近城里，摊位租金又便宜，每日所赚银两刨除租金，还可剩得不少。

每日朱大娘在摊铺前卖包子和各色点心，专管收钱，她那一向不喜露面的侄女便在后厨忙活，这样的日子一过又是数月。

那日从城外进来一辆马车，大概因路上遭遇了大雨，马车上头尽沾了些泥点子，一看便是走了远路过来的。

甫一进城，那马车里一个女子便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嘴里说道：“这味道好香，一路上我都饿透了，下去买一些点心吃吧。”

很快一男一女两人从马车里下来，看打扮装束，不似寻常走亲或做买卖的，倒似是江湖人。

男子一身竹月灰的衣袍，腰间有束剑带，内有青峦纹的软剑扣在其中。

女子头发散束在发顶，身着湖水蓝的裙衫，看着利落又轻盈，行路带风，眉眼间飒飒大方。

两人转了几间摊子，最终停留在朱大娘的摊铺前。

“这点心，闻着味道倒和她做得有些相像。秦哥哥，我们就在这家吃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