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祛毒
去。”
“这便好了。”
汝先生说着从木凳子上起身,袍角微动时,便露出里面一双腿来。
宁娈面色大惊,忘记了规矩礼数,眼瞅着他的袍下,问道:“先生的腿···?”
汝先生“哦”了一声,低首看了一眼,便道:“不必惊怪,年轻时行事不当毁了双腿,后来便截下来接了能工巧匠所赐的一双假腿。”
宁娈恍然,随即轻笑道:“先生定是没有寻到有血亲的兄弟姐妹,不然尚可换了骨头,也不必假腿了。”
她这话中的苦涩当真是盖也盖不住的。
汝先生倒也不见怪,只说道:“其实并非只有血亲方可施换骨之术,只是寻常人合配的甚少罢了,相比血亲倒是好找。只是残一人救一人,不当是医者可为。”
宁娈微微发愣,须臾后便又问道:“若残一人命,可救日后百人命呢?”
就像祝崇所说,以人命谋取至贵的行医经验,以后当是也会造福后人。
汝先生轻笑道:“我不是生死判官,难言取舍之事。于我来说,命就是命,并未有一人轻百人重之分。当救的则要救,至于其他,不若便顺势而为吧。”
这一日之后,汝先生便也在此处住了下来。
单看这座宅院恁般大,像是富贵人家所居住,内里佣人虽不多,但样样妥帖精细。
这种富贵居所只不知是钟离九借了何人的。
宁娈所住阁楼是上下两层的,上一层尽是些藏书还有木箧之类,大概是为了方便汝先生出入方便,宁娈所住的则是第一层。
阁楼下内设了冬日取暖的坑洞和壁道,因宁娈伤中畏冷,便早早地起了暖。
宁娈自幼时有记忆起,从前所住过最好的地方,大概便是秦家庄的那个小院子了。如今又住在这里,她方知道富贵原来当是这般。
那日恰逢钟离九过来,宁娈便自脖颈上摘下一块碧透的玉坠出来,递给他后,羞赧道:“师叔为了我与师父翻脸,秦家庄也再回不去了,又赁了这么好的宅院将我收留,想必手中定然已不宽裕。”
她因身体虚弱,气息并不稳,说几句话总要停下来喘息一时,随后又窥看着他面色,低声道:“我离开秦家庄之时,未有想到往后会是这么个情形,故而并未带多少钱财出来。”
可即使当时未卜先知,知道是往后这么个情形,她在秦家庄中的所有除了出品月楼时自带的一枚银簪,其余哪件又不是秦愚所赐呢?
钟离九盯着她手中的玉坠,好半晌都未有言语,宁娈看着他的神色,面上忐忑难安,想着或许是自己冒失了,不该这样,便心中犹豫着要不要把掌心玉坠藏起来算了。
好在钟离九终于开了口,斜望了她一眼,慢悠悠道:“不够。身上可还有其他值钱物件吗?”
宁娈的面色倏然发红,手足无措地攥紧那玉坠,嗫嚅道:“只这一件,典当铺里或许可当出几两银子的,师叔若嫌少,我······”
话未说完,钟离九已经捏住她攥起的拳,拇指顺着她虎口的位置揉进去,就势将她掌心重新捋开,而后将她掌心的玉坠慢慢滑落在自己手里。
他目光毫不遮掩的直望着她,道:“好,我便先收着。”
钟离九虽将她收留在此处,他自己似是又不常住在这里,通常几日也不见到他,倒是日日能见到汝先生的。
汝先生看着面貌并不甚老,只四十几岁的样子,只是头发已尽全白。
平日里性情和蔼,总是眉目带笑,纵使是钟离九那般喜怒无常阴晴难定的性情,在他面前亦是多了几分温吞,连笑都不敢放肆地笑,但凡一似发癫的样子,汝先生必要问一句:“可是你的病症又有反复?若然,我该再加大剂量重新调配些新的。”
一如此说,师叔钟离九就像被噎住了一般,阴阳怪气尽数都得吞回肚子里。
宁娈身体里的毒性拔出不难,但拔干净需要耗费时日,只能一边将养着一边用药一点点祛除。
她不知道那日她被带走后陶宅又会怎样收场,当真陶瑛便会四肢俱废吗?若她四肢俱废,师父想必会恨透了自己。
可那又如何呢?曾经他待她好,她便想着为师父刀山火海也是甘愿去得的。可若让她把自己的腿连带着命都送给陶瑛,她当真不愿!
可若最初,他将她在品月楼的柴房中带走时便告诉她,他救她只是为了她身上的几块骨头,要么她在柴房里自生自灭,要么便随他走,多几年好活,再把骨头剜给别人,她又会怎么选择呢?
她想她该还是会甘愿同他去秦家庄,只是绝不会让自己对他起半点的心思,如此便也不会心生不甘和怨恨。
经过汝先生一个多月的用药调理,入冬的时候,宁娈的身体已是好了一半。汝先生却并不敢松懈,仍是紧张着她的每一副用药。
越是担心什么便越是来什么,那日宁娈服过药后,方不过半个时辰,便突然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