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祛毒
这细小的举动似极大的取悦了钟离九,他自胸腔中发出一声笑来,而后对秦愚道:“师兄若再不出手,我便带着你小徒先告辞了,师侄我自会疼爱怜惜,师兄当要放心才好。”
说罢当真纵身跃上身后的房顶,随后再自另一侧跃下,只转瞬间便消失无踪。
而秦愚,手仍按在剑带之上,却自始至终,不曾扣出剑来。
九年前,师父穆九重因毒发而身死于临南郡下的一间别馆里,彼时秦愚尚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穆九重身为北琰朝第一位大将军,堪称是可镇守国运之人,却在卸甲归田的当口里毒发身亡,中的又是“金光散”那般富贵之毒,下毒之人不言自明。
自古为臣者,庸碌者长命,功高者却要受人百般忌惮,何况是穆九重这样曾左右一朝国运之人。
秦愚胸中被愤懑填塞,不顾师父临终之言,待葬了师父后便离开别馆,携长剑纵快马往新京而去,意欲为师父报仇!
可他这一路上却并不顺利。
沿途之上,他遇到了很多假借师父之名与各地官府公然冲突之事,造起的祸端招致各处百姓受到牵连苦不堪言。
他不愿师父死后声名受损,便多方查探,方知祸源原是起自外族谍者。
这些外族谍者与一些江湖败类相勾连,趁着穆九重之死,就想要图谋更大的祸事,便是在新京城外。
秦愚心中既也想要报仇,可却也知道若任由这些谍者起事,师父的大仇是可报,可国土之上若起动荡,百姓便要遭受灭顶之灾,师父一世戎马所成就的太平也将被毁于一旦。
秦愚最终还是放弃了师父之仇,手持一柄青峦软剑,用的是穆九重亲授之武艺,在新京城外的鹿山之上,以一己之力诛杀了数十外族谍者和江湖败类,待朝廷兵马和得着消息的江湖义气之士赶来时,他已身受重伤跌至山崖之下。
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能再生还,崖底毒蛇、猛兽甚多,可他到底是活了过来。
这世上也只有仅有的几人知道他是如何生还的,钟离九便是其中之一。
今日陶宅之内,封山剑阵中,钟离九终究是赌对了,纵然秦愚有能力破封山剑阵,可他到底还是未出手。
这世上能破封山剑阵者,必是封山剑客所效忠过之人,当今世上唯还有两人,一人是现在的钟离九,一人便是九年前鹿山崖底百死一生活下来的秦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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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城九月初的雨下了一场又一场,天气越发的冷了。
深秋的巷子里落叶横飞,透着一股凄凉之意。
一个男子穿着黛色的衣袍,立于巷子口,似在等着什么,半刻钟后有马车驶来,巷子口狭窄进不了车,马车便停下,一个轻颜皓首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黛色衣袍的男子便顺势上前搀扶着,说道:“汝先生,一路受累了。”
汝先生便点头笑道:“路上倒不甚劳累,只是见你信中焦急,进城后便一刻不停地过来了。小九,前面引路吧。”
两人进了一所宅子里,宅子里布局颇是幽静,假山绕水、青石糁径。
进了一处垂拱门之后,便见房屋楼阁高低错落,飞檐翘角。
钟离九引着汝先生于一处木梯拾阶而上,进入到一座阁楼中。
房门开时,宁娈恰好醒过来,轻轻翻了个身,便看见师叔钟离九带着一人进来。
钟离九搬来木凳让汝先生坐于床榻边,转而对宁娈道:“这位是汝先生,是位神医,专来为你诊治的。”
听到“神医”两字宁娈便觉头疼,想那祝崇也是神医,还有个圣手称号,所行所为却令人惧怕不止。
汝先生笑道:“莫道是神医,不过是一普通郎中罢了。”
他手执宁娈之腕,细细把了一番脉,随即又探手于她周身经脉处一一探查,随后道:“祝崇所用之药猛烈,是可以保一时心脉不衰,但若当真施了换骨之术,短不过三月,长亦不过一年,性命必是损耗以至无可挽救。”
听到此处,宁娈难免黯然神伤,心中想着师父原来本就是要舍弃掉自己的命的。
钟离九问道:“那可还有治?”
汝先生道:“治是可治的,只是要受一些苦楚。”
钟离九便道:“汝先生尽可放手去治,再大的苦楚又有何受不得。”
他说得甚是轻巧,浑然不顾受苦楚的可是宁娈自己。
汝先生笑道:“这个可要问过宁姑娘的意思,因毒性已侵入肌理肺腑,纵然可救也是自有凶险处,患疾之人当要有求生之欲方可挺过。”
钟离九望着她道:“她尚欠我的救命之恩要还,自然是不敢死的。”
宁娈唇角扯出一抹苦笑,随即挣扎欠身道:“师叔说得对,蝼蚁尚且偷生,我还不想死,只盼先生可救我,令我安生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