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迭香是为了帮助回忆”
“明天的恐怖迷宫玛鲁还是要去。”
“拦不住吗?好吧。”德米特里厄斯在床边坐下,看着靠在床头的罗宾笑笑,“希望她今年不要再迷路了,这样我也不用再担心。你说,既然每年都找不到镇长说的那个大奖,她为什么还是要去呢?”
“你不如问问镇上的所有年轻人是怎么想的。”罗宾也笑了,一条腿在被子下动了动,“我说,你真是操心过头了,虽然很多年没人到过终点,但也从来没人出过事不是吗?就当这是个年轻人寻求刺激的游戏好了。”
“好吧……哎,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德米特里厄斯脱下一只拖鞋,另一只挂在脚上,迟迟没有要放下的意思,“虽然在物质层面不一定能有收获,但既然这迷宫这么刺激,说不定能给这孩子点意外惊喜。”
“怎么说?”
“你知道吊桥效应吗,亲爱的?”
“当然,在心率升高的情况下遇到某人,大脑可能会把这种生理反应错误归因于对那人的好感,然后……你是想说?……”
德米特里厄斯有些神秘地眨眨眼:
“如果这座‘吊桥’真的能搭起来,说不定会是一座通向这姑娘光明未来的吊桥呢。”
“得了吧,你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罗宾一撇嘴,“我知道你给吊桥对面设想了谁,但你就那么确定玛鲁遇到的就是他?更何况我听说,你说的那位先生每年进了迷宫就消失了,没人在里面遇见过他,好像他整个人都溶到了那些草墙垛里似的。”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作为父亲的理想化实验罢了,”德米特里厄斯拉起妻子的手,终于甩下了另一只拖鞋,“至于遇到其他人,哼,我不觉得玛鲁会喜欢上其他哪个小子。”
“你太自信了,老父亲,女孩在这个年纪的心思可是很难猜的。赶紧睡觉吧,你来关灯,亲爱的。”
德米特里厄斯一边嘟哝着什么,一边抬手关灯,罗宾也顺势爬到了被子下。两人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罗宾再次开口:
“我还是要问你,亲爱的,我知道你的这份期待由来已久,但你真的……从来没有在意过年龄的问题吗?”
德米特里厄斯没有立刻回答,当他开口时,罗宾听出了他语气里听出了平静和少见的心酸:
“说完全不在意是假的,但在婚姻里,亲爱的,比年纪重要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你我都知道……像你我从前……我永远不能接受玛鲁……”
他没能说下去。罗宾知道是什么阻塞了他的喉头,便拉起他的手吻了吻:
“我明白,亲爱的,我明白……快睡吧,晚安。”
夫妻俩那一晚睡得都不安稳。
罗宾半夜莫名地醒来,发现床头灯亮着昏暗的光,德米特里厄斯背对着她,因不想惊扰她而挡住了光源。她听到了书页翻动的声音,借着有限的光线,她隐约看到书架上有个空位。
她重新闭上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
那个位置的书本是《走出婚姻悲剧》,紧挨着那本《如何经营你的二次婚姻》。
不同于其他节日活动,万灵节的迷宫是交由法师全权布置的,连刘易斯本人都无法过问,也正是凭借这一点,法师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他的那块临时领地,哪怕是在那附近生活的居民。
当然,哈维根本用不着他提醒或者警告,作为住处和那块地盘最接近的人,他一大早便溜去了图书馆,书总能让他安心,在那天尤其如此。
如果玛鲁知道他去得有多早,大概会稍感意外:诊所在那一周的工作强度格外高,按从前的节奏,应当在节假日好好休息才是;不过仔细想想,这种忙碌明显有诊所老板刻意为之的因素,或许他最近有什么医学课题要忙?那么这种节假日刻苦也就合情合理了。
直到冈瑟靠近他,轻声提醒到了闭馆时间,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回那本《医学文化史》,裹紧大衣走出门去,在镇子南侧的小河旁呆呆地站着,那副样子并不像在思索着什么医学课题。
远处的天空开始透出橙红色,万灵节筹备的声音从哈维身后远远地传来,与其他节日不同,那声音集中在一小片地方,因而显得更加嘈杂,餐具与餐桌碰撞的叮叮当当,烛台被放上草墙的窸窸窣窣,还有远远传来的金属器皿拖地声,那是马龙要把关怪物的铁笼从山上拖下来的声响。哈维盯着河水发了会呆,走上前帮着格斯布置宴会;他虽有意选择了离迷宫最远的桌子来打理,心思却早已被牵引到那个已经显出恐怖气氛的地方。
要去吗?要。能找到终点的好东西吗?多半不能。能克服恐惧,往深处多走几步吗?尽力而为,但恐怕也不能。那还要去吗?要。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在心中这样自问自答着。
值得一提的是,此时的他完全遗忘了自己常有的与同辈相比较的习惯。艾利欧特早以一种明哲保身的态度在桌边站定,对莉亚感叹了几句那个迷宫后便绝口不提;至于谢恩,已经在那桶啤酒前徘徊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