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祖祖城的医生夫妇
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病人就可能会,嗯,非常在意,反过来也一样,医生格外重视的东西,病人也不见得会上心,呃,所以对于安娜这种情况……”
“医生,您可能不大了解祖祖城的情况,”哈里斯太太礼貌地打断了他,“安娜的体检是乔家公司委托医院进行的,环节很多,医院的各科室需要相互配合,也就有着严格的时间安排。”
“而且,容我抱怨一句,他们给的时间真的很紧张。”哈里斯看着哈维苦笑了一下,“如果每个病人都耽误一下子,我负责的环节可不知道要耽误多少进度。”
哈维不得不悻悻咽下那些尚未想好如何表达的想法。哈里斯口中的“效率”与“配合”意味着“收入”,而在收入面前,太多东西都是苍白的;更何况,作为一个收入远不及他们的社区医生,他本就不多的发言权似乎又少了几分。
好在哈里斯对气氛的感知极为灵敏,像是察觉了哈维的欲言又止,他适时地问:
“您大概不用为这些上下游的工作配合而苦恼吧?我猜您能对病人的情绪有更好的照顾,所以也能更了解他们的各方面情况。”
“我想是的,这对我的工作也有帮助。”
有那么几位老病人的脸在哈维脑海中一闪而过。医生固然会为病人保密,但对那些病患来说,他们的秘密过于上不了台面,以至于哈维刚刚接触到他们时,他们也并不愿意向他吐露自己的真实情况,至多吞吞吐吐又小心翼翼地问上一句,体检是否完全是私人性质的。
想到这些,哈维的心情轻松了一点,甚至有些想笑。说来挺巧的,他对那种类型的秘密向来不感兴趣,也就不会特别去打听,只牢牢守住医生的边界,关注他们的健康状况本身,用沉默绕开那些敏感的话题。但长此以往,这种出自本性的沉默仿佛为他赢得了一个值得信赖的形象,促使那些病人主动讲出某些细节;而即便是他也能感受到,这一个个的细节拼凑起来,或许就是一个个真实发生在这座小镇里的、见不得光的故事。他无意对这些故事做任何道德上的评判,但必须得说,这些信息确实能帮助他对症下药,更重要的是,这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信任,着实给了他不少的满足感。
“……所以,您和安娜的沟通顺畅吗?”
哈维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虽然没有听到先前哈里斯说了什么,但好在他捕捉到了这最后的问话。
“挺顺畅的——事实上,因为她的身体状况没什么大的异常,我并没有问得太深。她偶尔会提及自己喝了太多茶或者咖啡而睡不好,但也仅仅是睡眠问题了,不见得需要我的帮助,她还年轻,您知道的,又有大量的体力活动,身体上不见得会出什么大问题。”
哈里斯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一些,举了举手里的果酒,像是要为安娜干一杯:
“嗯,很高兴她的健康状况有所好转。由于工作性质,我很难对病人的情况进行长期跟踪,现在能听到曾经的病人的情况,真是让人感慨。”
“也实在是这位病人太令人印象深刻了。”哈里斯太太补充,“我现在还记得她关于月亮的那些话,她是信了什么特别的宗教,对吧?您了解这个吗?”
“我知道,那是她家乡的信仰。”
见哈里斯太太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的意思,哈维忍不住问:
“请原谅,她说了……关于月亮的事情?她和您讲了她家乡的传统吗?”
“和我?哦,没有,是和一位病人家属,确切地说,是和一个小女孩。我无意偷听别人的对话,只是当时我刚好在护士站,离等候区很近,就听到了她讲的那个传说。”
“她难道也给您讲故事了?”哈里斯饶有兴趣地看着哈维。
“不——怎么说呢,讲当然是讲了,但不是在工作时间,也不是和月亮有关的,更称不上传说。”哈维想了想,又认真地补充说,“应该叫做历史故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我们听到的东西很不一样。”哈里斯太太笑笑,“其实在我听来,她讲的传说有点像给小孩听的童话,当然,也可能是她为了哄那个孩子而做了些改编,或者挑了最适合小孩子的那部分。”
说完,她看着哈维,似乎在观察他是否感兴趣。
是的,哈维感兴趣,但他不想表露出这种兴趣,或许他觉得这种兴趣在这种场合有些不合时宜,又或许他是受到了哈里斯夫人的影响,认为自己不能对这种哄小孩的东西表示关心。他看了一眼哈里斯太太,又低头避开夫妻俩的眼神,叉子扎向一颗青豆,却“啪”地一下滑到了盘子上。
“没有到童话那种程度吧,亲爱的,”哈里斯清清嗓子,“在我看来,那就是一些宗教故事嘛,和民间流传的那些由巴的故事挺像的,只不过是加入了一些孩子会喜欢的元素,什么精灵啊月亮之类的,你还记得的吧?”
“记得不算太清楚,印象比较深的大概就是有关精灵的那部分,”哈里斯太太瞄了哈维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