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祖祖城的医生夫妇
艾利欧特在农展会上答应哈维的那一顿酒并没有按原定计划兑现:来自祖祖城的哈里斯医生夫妻俩决定在星露谷住上一晚再离开,而哈里斯本人则邀请了他这位同行和他们共进晚餐。哈维并不热衷于此类社交,但他也明白这种医生间的联系对职业发展确有益处——哈里斯可能也是这样想的。因而农展会结束后不久,他虽然已经不想动弹,但还是如约来到了星落酒吧那间包厢。
哈里斯是个典型的城市医生,专业而高效,哪怕是上了年纪又在乡村休假,这股气场也能从他的一言一行中透露出来。哈里斯太太在那场小意外发生时没有露面,但她说她当时在山顶的餐饮区目睹了全过程;这位措辞严谨干练的年长女士是一位护士,和她的丈夫就职于同一所医院。
“你们的感情一定很好。”哈维呷了一口蔓越莓酒,“同为医护工作者,更能彼此体谅。”
“确实如此,您呢?”
“我?”
哈维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哈里斯指的是什么,当他明白过来时,立刻觉得有些窘:
“啊,我还没……”
哈里斯太太伸手去取胡椒粉,胳膊似是无意地碰了丈夫一下。哈里斯立刻会意:
“是啊,在这种镇子经营诊所一定很忙,难免要牺牲一些个人的东西来成全职业要求,对吧?”
“呃,哈哈,确实如此。”
虽然哈里斯把他抬得有些过高,但这个台阶给得确实妙极。哈维心情轻松起来,他不大擅长聊天,如果有这种社交场上的好手带一带他,能让他在这种场合好受不少,比如伊凡,比如哈里斯。
“我可以打听一下吗?您这边社区医生的收入如何?”
“呃……当然比不得在祖祖城,我工作的很大一部分是居民的定期体检,再有就是出售药物、接种疫苗这些生意,毕竟这儿的村民都挺健康的,没有太多的疾病治疗需求,我也就不算很挣钱——其实我时常考虑要去邻镇找病人,不再一直呆在这里。”哈维想了想,又补充说,“当然,太太,秋天的生意会好一些,您明白的。”
“明白,当然明白,”哈里斯太太指指丈夫,“他曾经也和您一样负责体检工作,给祖祖城一些公司的员工。”
“是吗?”
“是的,那个农民姑娘从前就是我的病人。”
“安娜?我知道她以前在祖祖城工作,但……我以为这种员工体检是很大规模的?”
“我明白您的意思,您想知道我为什么对她有印象。”哈里斯眨着蓝眼睛,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口鲑鱼,“从哪开始说呢?啊,起因应该是他们公司的集体体检,她心电图显示窦性心律不齐,所以要到我那里做进一步检查——您给她做过体检了吗?”
“做过,但她现在心脏情况没有太大异常。”
“是吗?真是好消息。”哈里斯点点头,“其实在祖祖城,年轻人的心脏问题还挺常见的,不过安娜的问题比较特殊,她主要是……您知道的吧?”
“□□过量?”哈维试探着回答。
“没错,她也清楚自己的问题在于这个,但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症状自述。”
“她怎么了?我觉得她不是会对医生撒谎的类型。”
“不是这个问题,”哈里斯太太接过话茬,“她确实没撒谎,是给哈里斯写了封信带过去。”
“信?”
“很难想象对不对?”哈里斯耸耸肩,“不过我得说,这至少说明她对这件事还是挺认真的,总比满嘴谎话或者对你设防的病人强。”
“但是……她何必搞得这么麻烦?窦性心律不齐只是小问题啊?”
“是啊,我也这么和她说过,而且说真的,她有时间写信,但我未必有时间读。”哈里斯重重叹了口气,“她给我的回答是,说出一些东西会让她有耻感,写下来会好一些——但事实上,她的自述和性完全没有关系,只是说她从青少年时期就开始喝一种茶,名字很怪,应该是她家乡的什么传统,我完全无法理解她在介意什么。”
她一直不主动谈起自己的身体问题,或许就是出于这种奇怪的耻感?哈维皱起眉头。
“我见过很多病人在身体检查时有类似的问题,抗拒暴露身体的某些部位、抗拒和医护的身体接触之类的,”哈里斯太太轻轻摇着头,“但为这种事情产生耻感,还为这个写信,她确实是头一位。”
“何必呢,当医生的什么没见过,”哈里斯为太太倒上蔓越莓酒,“什么器官在我们眼里都是块肉,什么经历到头来都是化学对人体的操控,非专业人士总在这些事情上想太多。”
哈维一时说不上话来。哈里斯夫妻俩的每一句话他都无法反驳,但一想到安娜,他就非常想说点什么。
“确实有点让人意外,但是,其实,”哈维咽了咽口水,谨慎地搜罗着合适的措辞,“在我的工作中,这种情况还是很常见的——当然不是指写信,我是说,一些在医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