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
上奏的臣子,他暗中处置后宫那些非议她的妃嫔……
这些刘瑜做了,但他不想让邵玖知道,他不想让邵玖被流言说纷扰。
可如今邵玖却清清楚楚告知他,她所爱的那人正站在他面前。
刘瑜承认,当他看到邵玖为沈旭初挡剑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已经疯了,当他感觉两人站在一起,沈旭初握着邵玖手时,他有一种要杀掉沈旭初的冲动。
那一刻他不想去顾忌沈旭初是不是难得一遇的贤才,不想去笼络这位南朝才子,他只想杀了他来发泄自己心中满是嫉妒的火焰。
可他终究没能杀了沈旭初,刘瑜是战场杀伐拼出来的皇位,他若正要杀沈旭初,邵玖是挡不住的。
可是当邵玖挡在沈旭初面前的那一刻,刘瑜知道自己就输了。
他以为三四年的真心相待,总归是有真情是吧,邵玖就算对那郎君有情意,三四年的时间,也该忘却了。
“琼之,若朕放你回南朝,沈旭初会娶你为妻吗?”
邵玖明显愣住了,她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刘瑜的声音是那么真切,一点也不像作假,邵玖感到有一股酸涩的暖流从心口涌出,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陛下…陛下说的是真的吗?”
邵玖一开口声音便嘶哑,泪珠忍不住地从眼角滑落,饶是如此,邵玖还是想再确认一遍,却没等到刘瑜的声音。
邵玖叹了口气,强忍着心中的酸涩,还是回答了刘瑜的问题:
“南朝对于妾来说,是故乡。”
“朕明白了。”
刘瑜在听到邵玖啜泣声的时候便已然明白了一切,心中也顿感悲凉,想到三四年的相处终究还是抵不过沈旭初的一次回眸,到底是不一样的。
刘瑜翻身打算起床,就在下榻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一双柔荑从被窝中伸出扯住了他的衣角,刘瑜心中闪过一丝希冀,回首望去,只见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正盯着自己看。
“陛下,是要离开吗?”
“朕睡不着,昨晚还有一些奏疏没看完,朕……”
邵玖撑起身子,秀发铺满了前胸,丝织的月白亵衣柔软得好像云朵一般,微微抬起头,如同一块暖玉般柔顺,眼眸中微微泛着泪光,似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秋海棠。
“妾也睡不着,陛下能否陪妾坐一会,妾心里有些乱。”
刘瑜没说什么,却顺从地坐在榻上,邵玖的手攀上了刘瑜的脖子,将头埋在刘瑜的怀中,蜷缩着身子,满头秀发铺满了刘瑜的整个锦袍,邵玖虽不重锦绣绮罗,却是极爱惜她这满头秀发的。
邵玖极喜欢高髻,在北朝时,她总是喜欢将满头秀发都堆在头顶,秀发如云,在饰以时兴的鲜花,加上少量的珍珠发梳,配以步摇两支,便是最为端庄而不失灵动的。
邵玖是不爱在发髻上缀以太多的金银饰物的,尤其不爱戴金银做就的发冠,一是她体弱,这东西太重,她带上一天,便感觉脖颈酸涩得很;二是她身体娇小,带上发冠反而显得笨重了。
因为她这喜好在京都还兴起了一股戴鲜花的风尚,宫内宫外,平民贵妇都好簪花为乐,一时之间,京都的花圃成了时兴货。
刘瑜盯着跳跃的烛火,手抚上了邵玖的秀发,就像在抚摸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眼神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爱怜,刘瑜不自觉地想,若邵玖真的是只猫,该有多好!
是否只有这样,朕才能完全拥有你?
刘瑜不知道,邵玖也不知道。
邵玖只是觉得自己心里太乱了,明明她见到了她日思夜想的郎君,可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明明她不爱刘瑜,却不忍见他眼底流露出失望。
邵玖将自己完全包围在了刘瑜的气息中,她竟然会觉得有几分安心。
“琼之,留下来,好吗?为了朕留下来?”
邵玖只能用沉默来回答刘瑜,刘瑜苦笑了一声,那声苦笑落在邵玖的心上,就像刀子在喇血肉一般。
“沈旭初是你故人,无论如何,你都该和他好好聚聚的。”
刘瑜知道邵玖没有睡着,他扒开邵玖的头发,见到了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和那闭上的眼睑,他知道邵玖没有睡,可他不愿拆穿她,只是轻轻在她眼角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