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金瀚

“但陈泰把录音发给了省里那位，一定要抢□□育馆项目。引来了杀身之祸。至于后来推出高启盛，大概是没想到陈泰手里还捏着一份录音，我又把录音给了你。安警官送到省厅的那份录音，正好给市里领导和省里那位搭上了线。郑钧逃脱，高启盛落网，市领导得了便宜，还把项目给建工。”

“建工换谁不要紧，他一直能吃。”陈书婷捻捻指尖不存在的灰尘说，“他提到了你和李警官。李队长。”

毫无防备地，赵立冬就这样在我面前露出了獠牙。他多么自信，胆大到几乎直白地告诉我们，他就是曹闯背后的人，又有多大的把握，我一定会为他保守秘密。他知道高启盛最后的踪迹，甚至可以说是亲手安排我们刀刃相向。他的目的并不是李响，而是我。他捏准了我为了保护李响什么都肯做。

陈书婷的声音变冷，“赵书记说，你有天分。”

“有天分做他的狗是吗？”

“一个徐江快把人折腾死了。除了听他的，还有什么办法？”陈书婷问我。

但赵立冬害死了曹闯，如果我和他为伍，绝不会获得李响的原谅。

“到此为止吧。”我说。

陈书婷并不强求，她收回了合同，留下我坐在小厅里如坠冰窖。

在我面前的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浪涌，可对那个位子上的人来说，甚至只是动动手指的事。昨晚见到的王秘书，也只是打个头阵惊醒我和李响。今天我拒绝了，是否还会有下一次？我不知道。面对郑迪莱，我也开始怀疑，她留在京海是不是一个错误。至于李响，他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一个更大的错误。安欣在其中又扮演什么角色？不知不觉，我似乎就坐在棋盘旁边，终于入局。

尽管没要白金瀚，陈书婷几天后仍然让人悄悄送来了一张银行卡，里面有十万块钱。想用白金瀚套住我是真的，想给我嫁妆却也是真的。用利益捆绑住的友谊才是最值得付出的，是不是？

腊月中的时候，李响带我回莽村。他除夕又要值班，只能现在回去看看。郑迪莱跟着我一起。

对着长辈，我们只说要结婚，没说已经领了证。至于原因，李响说的和陈书婷相差无几，只是更委婉，“不能让你被瞧不起。”我把银行卡给了他，他却让我收好，“不惯他们毛病。”

正式谈事儿的饭桌上，李山的二哥李伟在主事。他把我当成一个物品在审视。

“嫁妆多少？京海城里有房？本地人？以前有过几段？”

“二伯！”李响低声制止他。

李伟看了看李响，又低着头夹菜，“响响是莽村第一个大学生，现在还是刑警队长，想嫁到咱家的女娃多了。不是随便啥人都行。这么大的事，也没有个父母出面，不懂礼数。”

“父母没了，家里的事我姐说了算。”郑迪莱说。

郑迪莱的话正中李伟下怀，“她说了算？你们两个小姑娘能说啥？怪不得急着套住我们响响，原来啥也没有。”

“行了。”李响阻止二伯继续说下去，“先吃饭。这些不用你们操心。”

“响响，二伯也是为了你好。”李山劝道，见李响不答应，也只能圆场，让大家都夹菜吃饭，期间，李伟数次想发难，都被李响巧妙借力打力给绕了回去。我没说几句话。

饭店在村办对面的大街上，吃完已经是月上树梢。

从村办走出来两个人，近了一看是父子俩，其中一个就是上回见面的李宏伟，他的头发顶上一半已经长出了黑色，因为只穿了薄外套，缩着肩站在他父亲李有田身后，毫不客气地乱晃着手电筒的亮光，最终停留在郑迪莱的脸上。

“哟，这和那图片可像啊爹，你叫什么？”

“兔崽子，关咯！”李有田夺下李宏伟的手电，“响响回来啦？这是侄媳妇吧，好好好。别听这兔崽子瞎说，刚刚上边发了一个协查通报，找一个杀父杀母杀弟弟的纵火嫌疑犯，怎么可能在咱们这儿呢！”他看了看郑迪莱，“不过这是……”

“这是方穹的妹妹，小莱。”

“哦哦哦，”李有田点点头，“小莱？哪个字？”

我觉得事情不对，拽着郑迪莱挡在身后。李有田叫了李响去一边说话，没过一会，李响让大家都先散了，带着我和郑迪莱跟着去了村委办公室。李宏伟摆弄几下电脑，屏幕上显出了协查通报，那上面的照片和姓名，正正好就是郑迪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