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七点五分，语冰抵达位于云溪开发区的大通集团，门卫看见她的车子，端正敬一个礼，迅速打开挡车杆。还未到上班时间，偌大的公司，针落可闻。

大堂里前台上的蝴蝶兰，娇艳欲滴，展翅欲飞。待客区，米色沙发，及玻璃茶几，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茶几上有一盆绿萝，栽在白瓷花盆里，越发显得叶子青翠逼人，生机勃勃。

助理欧阳特和秘书周梅比她早到，已进入工作状态。语冰刚放下手袋，坐在办公椅上，周梅已端进来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这是语冰的习惯，到办公室，先喝一杯清茶，伴着袅袅娜娜升起的茶香，开始一天没完没了的工作。

总裁办公室宽敞明亮，奶灰地毯，雪白墙面，转角黄花梨木办公桌靠近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桌面上只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电话，一只笔筒，外加一杯茶，再无他物。假若站在窗边，往下看，可以看到一丛丛紫花地丁，密密紧紧地挨着，绽放出淡紫色的花朵，美丽且生命力顽强。

周梅敲门进来的时候，看见自家老板眼冒精光，盯住屏幕，脸上有种要把电脑吞下去的表情。她忍不住无声地笑了。

语冰正对着半年度的业绩报表奋战，一个个数据生硬地刻进她脑子里，不太好消化。她没注意到周梅，更没听到敲门声。

“徐总，宋总说有事找您面谈。”

语冰目光舍不得离开电脑，随口问，“现在？”

“是的。”

“预约了没？”

周梅跟不上老板的脑回路，顿一顿说，“没有。”

“就说我不在。”

欧阳特抢进来，“祖宗，你要得罪了宋泽文，我们大通的日子会不好过。”又吩咐周梅，“请宋总去顶楼的独立会客室，上最好的咖啡和茶点。”

语冰在自个额头上重重拍一掌。她哪敢不给明松宋总的面子？给她豹子胆，她也不敢。刚才是脑袋短路。她有点害怕脑袋短路的自己，因为很容易把事情搞砸。她真的真的很用力了，为什么还是对经商水土不服？

“不知道这位稀客过来有什么事？”语冰说。

欧阳特也一头雾水，“总归能多和他打打交道不是坏事。”

她迅速起身，走到洗手间，重新扎好头发，上点妆，深深呼吸了几下。莫名有点胆怯。去年，宋泽文在她眼里是一头骄傲的沙文猪，那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看法。现在，不一样了，身份转换，心态也变了。他是振臂一呼，群雄响应的商场大佬，她是只想飞，也飞不高的小小菜鸟。

她一边往会客室走去，一边告诫自己，要稳重要谦和不要谄媚，不要谄媚，不要谄媚。

才进会客室，才看见宋泽文一个背影，她就露出了一个大大的谄媚的笑，觉察不对劲，赶紧收回去，默默鄙视自己，说好的不谄媚的呢？徐语冰，你刚才笑得像只哈巴狗。

总而言之，是对自己的不自信，所以见到比自己强出很多的人，会情不自禁地放低姿态。

明松财团在宋泽文的领导下业绩连年呈跳跃式增长，简直是一骑绝尘，大象起舞。令徐语冰佩服得五体投地。

“宋总。”语冰笑得既亲切又矜持，既大方又优雅地跟宋泽文打招呼。

站在一副书法前的宋泽文转身，看到语冰的笑，心跳漏了一拍。今天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纯粹是路过大通门口的时候，没管住自己的脚。徐语海过世后，妈妈特意从瑞士回来看望徐太太，流着泪要他多关照徐语冰，那个女娃娃不容易。

他没有答应，还说了一通徐语冰的坏话。当时，妈妈用不敢置信的目光看住他说，“你该为自己说的话感到害臊。”

遇到徐语冰的事，他就有点失常，他承认，这很不好。

一番寒暄后，语冰谦和地说，“应该我去拜访宋总的。”之前语冰三番四次想上门去拜访宋泽文这尊大佛，为了一个手游实验室的项目，但他秘书不是说他在美帝，就是雅加达，总之没有在办公室的时候。她当然清楚，人家这是不想见她，不想跟她谈，不想给她机会。知趣的话就应该停止电话骚扰，但她的位置不允许她做个知趣的人。

后来明松和大通的竞争对手成立了手游实验室，把大通晾一边喝凉风。语冰很为这个项目伤神了一段时间。

这也是，她无论如何不会把周梅嘴里的宋总联想成明松宋总的原因。她以前那么殷勤地往他那里跑，他一次都不见，可谓相当不给面子。现在又主动上门来，到底要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