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骚太盛防肠断
好久都没有闻景的消息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仿佛从桂卿的生活里完全隐形了一样,就像个身怀绝技的神秘特工。这天中午快下班时候,不知天上从哪里飘来了一块厚厚的云彩,他突然给桂卿打来了一个电话,约桂卿中午一起吃个小饭,顺便再一起练练晕人的小酒。
“我说兄弟,这阵子你都干熊去了?”桂卿开玩笑道,实际上他很喜欢接到对方的电话,说是喜出望外也不为过分,“怎么才想起来请我喝酒啊?你不知道,我的嘴里都快要淡出鸟来了。”
“怎么的,你这家伙还不想来是吧?”闻景拖着滑稽的长腔有意地刺激桂卿道,一接上火他就开始放荡不羁了,“难道说我拿着珍藏多年的好酒还卖不出去吗?”
“你看今天这个小天啊,外面正飘飘洒洒地下着鹅毛大雪呢,正是喝个年酒,吹个死牛的好时候,怎么样,咱哥俩好好地练练呗?”他嘴里充满诗情画意地邀请道,“我估计这样的天气你在单位里也没什么鸟事可干,不如出来过过嘴瘾,你以为如何?”
“卷毛哥参加吗?”桂卿问,他更喜欢和凤贤喝。
“这个熊家伙说是中午要加班赶稿子,没空陪我浪荡。”闻景又道,嘻嘻哈哈的样子没点正行,他就是为了放松才给桂卿打电话喊喝酒的,心中当然早就一片狼藉了。
“我说,”他道,也不在意后喊的桂卿,“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咱今天就不带他玩了,就光咱哥俩喝吧。”
“哎,对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你中午也有事,”他嬉皮笑脸地说道,看来非得把今天中午到酒场操持成不可,“我可是车马炮都摆好了,就眼巴眼望地等着你过来了啊!”
“算了,本来我还真有事的,”桂卿故意嘻嘡道,其实心中早就乐开花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喊我吃饭,我还是在百忙当中抽空去赴宴吧,省得你把这事老是当个心事,以后再对我耿耿于怀的。”
“哎呦,那我可得好好地谢谢你,感谢您老人家赏光!”
“客套话就不要再说了,你有没有诚意就看你准备的酒和菜了。”桂卿继续嘻嘻哈哈地说着,然后又问清了吃饭的地方,知道是在大院北边的杏仁巷美食街,才潇洒地挂死电话。
外面果然是个喝闲酒聊大天的好天气,纷纷扬扬地鹅毛大雪在中午时分突然如犯了疯病一样争争抢抢地从半空中往地面上直直地掉下来,好像比平常的雪重了许多,简直像喝醉了一般,又像急等着投胎似的,把天地间搞得笼笼统统的,一片混沌初开的景象。
闻景比桂卿先到,他点了四个小炒,又打开一瓶自带的二锅头,便开始和桂卿缠起来,看那架势雪要不停的话他是不会主动撤离的。
“给你商量个事,你看怎么样?”闻景把第一杯酒喝了三分之一后突然抹嘴问道,搞得桂卿一愣。
“什么,给我商量个事?”桂卿不禁开怀大笑道,他没想到闻景会开这种一点都不好玩的玩笑,“你也不想想像我这种闷骚型的无用之人能给你出什么好主意呀?你竟然还敢找我商量事,真是的。”
“行了,你别在那里自作多情了,”闻景颇为不屑地说道,显然是拿桂卿不当外人的意思,“我不要你帮我出什么主意,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而已,因为你这小子的逆向思维和侧向思维一向都比较发达,说不定你脑子里就有什么可以被我采纳的真知灼见呢。”
“哎呦,您太客气了,抬举,抬举啊!”桂卿又笑了,知道是听到了一种不值钱的鬼话,“有什么事您就说吧,我这里听着呢。”
“哦,事情呢,是这样的,”闻景敛起笑容认真地说道,仿佛此事干系十分重大,“也不知道你最近听说了没有,县里要开通公交,是小公交,不是大城市里那种正儿八经的公交。”
“问题是这个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桂卿乐道,想不到是这种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我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要紧的?”
“再说了,”他接着嘲弄道,连一点远见都没有的样子,“青云县总共就那三条半路,你说还用得着开通公交吗?”
“花两块钱坐个蹦蹦车,不用五分钟就能逛遍全城。”他自以为是地说道,充分暴露了胸中格局的狭小。
“鼠目寸光,”闻景接连骂道,如演戏一般,“孤陋寡闻,迂腐教条,一孔之见,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你先别忙着抨击我、批判我,”桂卿忙道,知道对方是真有事相商,“有事你就直说吧,闻景老弟。”
“哦,这个事情呢,其实是这样的,”闻景低头说道,眼睛就没怎么看桂卿,以示自己思路不凡,很有远见和主张,也明白狗嘴里当然吐不出象牙来的现实情况,“现在南院的当家人初步规划了几条线路,准备上那种小公交,学学人家大城市,但是呢,财政又没钱,所以就发布了鼓励私人买车来运营的政策,而且补贴方案已经基本上确定了,光每年的补贴就不少呢。”
一谈到孔方兄,桂卿立马就明白对方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