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是寻柳的生日
,于是只好转怒为喜道,“反正已经点完了,下回记得事先征求我的意见!”
“谢谢你宽宏大量!”他明着客气实则气愤地回道。
在她心里,此事显然已经彻底结束了,她说完就完了,她就是这种性格脾气,凡事都不记仇,不过夜。
可是在他心里,这事却给他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他觉得她有些事做得确实太过分了,太无理了,太野蛮了,也太霸道了,尽管这都是些拿不上台面来的琐碎小事,可是琐碎小事也让人伤心和耿耿于怀啊。
因为心中还有气,憋着的火也没捞着发出来,所以菜上来之后他便直接要了一瓶最为廉价的北极圈啤酒,根本就没征求她的意见。
他当然也知道她是从来不喝酒的,无论白酒、啤酒还是红酒。
而在她看来,眼前的这个家伙竟然不由分说地自己要了瓶劣质啤酒喝起来,让她简直太难以容忍了,难道说这个人是个天生的酒鬼吗?
因为有了这个不轻的疑问,她便在内心深处对他有了某些看法,而所谓的看法当然是不好的印象了,否则就不是看法而是想法了。
随后,两人又聊起了关于她的哥哥寻强和嫂子艾文娟的事情来。
聊的过程主要是她不停地说,说在她哥哥和嫂子身上发生的种种令她和她的父母都难以容忍的比较出格的言行,而他的主要任务则是倾听,并且在适当的时候略作回应,同时在内心仔细分析着未来丈哥丈嫂的人品和性格,思考着将来怎么样和他们打交道。
原来这个寻强在县城开了一间卖五金电料的小店,同时雇了个年轻的伙计给他看店。
除了这个小门市之外,他平时主要是靠给各个建筑工地送货挣钱。当然了,要是他爹寻善友揽了些好干的活,他也经常找几个人一块去干个私包工什么的。
他媳妇艾文娟则在他家五金店不远的地方开了一个小小的理发店,没事也捎带着给客人搞搞美容什么的。
这两口子都属于那种典型的一会穷死一会阔死的主。
要说有钱了,他们两人那真是比谁都会摇骚,比谁都会享受,吃饭一律都是下饭店,从来不在家自己做饭。
要说没钱了,那真是比街上要饭的还孬种,还下三滥,还可怜,只要是碰见熟悉一点的人,就敢张着嘴问人家借钱花,人家要是不给他们,他们还特别生气,说人家不讲究。
由于寻强和艾文娟是这种人,可想而知平时他们都能干出什么样的好事出来了,所以桂卿听得倒也有滋有味,不亦乐乎。
“说起来这个寻柳倒也有点意思,”他边听边想,好像在看一场免费的世纪大戏,“我和她都还没结婚,没一块过日子呢,她竟然就把家里的烂事一股脑地都说给我听了,看来至少她是非常信任我的,是心里有我的。”
“不过呢,她也有一点不太好,”高兴之余他又想道,就像烤地瓜的时候要经常翻腾一下似的,“那就是太任性了,什么事都认她自己的理,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另外呢,”他随后又想到了一个比较具体的问题,“她牛仔裤上的白色腰带实在是忒难看了,居然还带着一排溜的假钻石,真不知道她是什么眼光,简直是土得掉渣,噱得要命……”
一个腥不腥淡不淡的,丝毫也不值得回味的,事后怎么也记不起来的生日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完了,她说要到她大哥大嫂家住一晚上去,他则直接回家了。
他在回家的路上,就着一轮还算皎洁亮堂的上弦月,又一个人到还没盖好的梅花苑新房子那里绕了一圈,仔细地看了看他和她未来的新家。
这里的房子虽然现在还不能马上入住,但是他却对这里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
这种感情虽然不及他对老家已经卖给弟弟的那所新房子的感情更深,但确实也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
他欢快地憧憬着一个无限美好的未来,而这个无限美好的未来首先是建立在拥有一个完全属于他自己的温暖的家的基础之上的。
“麻雀和喜鹊尚且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窝来生存,来恩爱,来繁衍后代呢,更何况是人呢。”他暗自想道,感慨颇深的样子。
自从这套房子已经明确地属于他和她了,他才第一次强烈地感受到,拥有一个新家对于一个成年人的重要性。
人类的祖先应该是从山洞里走出来的,这大抵是没有错的,所以大家才如此执着于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有了这个现代化的山洞,居住在里面的人才会觉得安全,才能踏实地度过每一个令人感到恐惧和无助的夜晚,才可以打发掉浑浑噩噩的如流水一般的白天。
看着月光下那几排黑黝黝的基本就要竣工的楼房,他不禁想起了家里的那一大排兔窝。他觉得从本质上来讲,人和兔子是没什么太大区别的,反正命运都是被上天安排好的,无论干什么都是身不由己,都是虽然也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蹦跶蹦跶,但是永远都蹦跶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