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府一游
方府到廖府不过一里路的脚程,方恒殊不知不觉便到了廖府门前。廖府府邸的正门外边同方府相似,皆是白墙黑瓦和一扇朱红漆的大门,上方的门牌匾用狂放的草书写着“廖府”二字。
就这样两手空空到人家府上真的好吗,方恒殊抬头望了望方匾,不禁苦涩地想道。他左右张望,最终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鲜花商贩铺子上,略微思索后,小跑前去。
不过一小会儿之后,方恒殊便捧着一大束白澈的百合,心满意足地敲响了廖府的府门。在方恒殊前一世里,百合可是有着祝福的含义,这般来说送花也算合理。
“来了!”门内传来回应。
大门应声而开,出来接应的是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子,年龄比方恒殊大不了多少,想来应该是廖府府上的丫鬟。方恒殊冲她微笑着眨了眨眼睛,后者瞬间脸泛红晕,府邸里的丫鬟哪见过这般清秀的公子哥。
“我是方恒殊。”方恒殊简单地介绍了自己。
“原……原来是方公子,小姐在府内候着,这边请。”丫鬟有些语无伦次,脸上变得滚烫,纤细的手指向府内。
“劳烦带路了。”
“公……公子哪里的话。”
语罢,两人便进了大门。廖府是一个四进院落,层层递进,移步换景,大家气度彰显无疑。府中有一鉴荷塘,如新月一湾环拥半座府邸。廖馨楠的院子在东南角,临沂荷塘,随风送香,院内又植有修竹青松,蓊蓊郁郁。
“前边便是小姐的院子了,公子请便。”丫鬟说罢,踏着轻快的步伐匆匆离去。
方恒殊在院外稍作休整,捧着一大束百合上前推开院落的矮门,只见廖馨楠卧坐一块诺大的石板上,玉指轻轻落在身前的琴弦上,琴声从指尖泻出,听起来或缠绵悲切,或泉水叮咚,或如走马摇铃。它的余音长短适中,最富于表现庄重古朴的抒情乐曲。那琴音有如桥下潺潺的流水,孤鸿飞过时的几声清啼,以及易安的婉婉叹息;有如看薛涛的浣花小笺,看一朵淡淡的兰花,静静的开放在遥远的夜空;又恰似那一树紫丁香的缤纷。
方恒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静静地听,琴声悠悠,佳人靓丽,美乐美人,此情此景他实在是不忍心打破。待廖馨楠弹完最后一个音弦,便起身向方恒殊行礼,后者回敬礼仪。
“方公子也懂乐理?”廖馨楠见他如痴如醉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只是沉醉其中罢了。”方恒殊尴尬地挠了挠头。
廖馨楠不禁笑出了声,用玉手略微遮掩,整个院落似乎又明亮了几分。
“方公子可用过午膳?”
方恒殊抬头看着高高悬挂在天穹的太阳,这才发现折腾了一番,已然到了午时时分。他十分诚恳地回答道:“还没有。”
“公子若不嫌弃,便留于府中与小女共膳。”廖馨楠说道,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娇羞。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对眼前这名方府大少爷有着莫名的好感,亦或许是因他那如玉般的容颜。
“如此甚好。”方恒殊开朗地笑了起来,手中的百合差点掉落,他这才想起怀里还有个礼物没送给廖馨楠。
“呃,第一次登门不知带些什么,这束百合便给予姑娘。”方恒殊将花递给廖馨楠,后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接过百合,偷偷地笑了一下。这方恒殊倒是有意思,首次登门送花的,怕是只有他一人,廖馨楠心想道。
“小姐,此次去京,想来要很久不能见面了。”城南的府邸驶出一辆马车,车身均是上等桐木所制,做工精良,窗下还镶有一排金拦,前方由两匹褐色的骏马牵引,马车后方又陆陆续续跟着几名抬箱子的仆人,想必是哪户大户人家正准备远行。
马车内,松软的坐垫上坐着两名女子,右边那位虽说有些姿色,却谈不上靓丽,穿着朴素;左边那位身着一袭白绸丝裙,脂玉之肌,弱柳之腰,瞧来七分晶莹梨花白,内藏三分如烟玲珑月,偏生是那素净的模样里还参杂着几丝如玉般的清纯。她腰间就系着一条花纹繁复的锦玉腰带,上面斜斜地挂着一只青色短笛,只可惜脸色却泛白,柔弱无力。
右边那位应是丫鬟,而左边的白衣女子却是个苦命小姐。开口说话的正是那丫鬟。
“雪儿不能陪您去京都,您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啊,小姐。”丫鬟面露不舍地说。
“京都那边,伯伯会安排好的。”白衣女子说道,谈话间轻轻地咳了几声。
“小姐,”丫鬟看见小姐咳嗽,眼眶不禁泛起泪光,“您从小身子骨弱,特别容易生病。”
“好了好了,别难过了,快下车吧,不然父亲又该责罚你了。”白衣女子拿起丝帕捂住苍白的嘴唇,又咳了几声。
“小姐,我舍不得你啊……”
按规定,府中的丫鬟若没家主允许,不得私自离开府邸。这丫鬟独自站在门前的街道上,含泪挥手,告别服侍了十年的小姐。小姐心地善良,希望她好人有好报吧,丫鬟心里默默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