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交代
“方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去小女府上坐坐。”廖馨楠稍稍行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姑娘既然邀请,方某恭敬不如从命。”。方恒殊双手作拘,回应道。最终还是艳遇胜过理智,虽说两世为人,却终究逃不过美人关,随随便便就同意了对方的邀请。
廖馨楠微笑着点了点头,这可给身旁的王祥瑞气坏了,手中的木棍不自觉地敲打着商贩的凳子,发出“咚咚咚”的响声,脸上的红晕越发明显。廖馨楠便没有理会他,只是伸出玉手往廖府的方向挥去,示意方恒殊同自己回府。方恒殊自然明白前者的意思,但是想到自己身上的衣物早已湿透,满身大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汗臭味,虽说自己不拘小节,但这般前去,实属不妥。
“姑娘盛情难却,待方某回府整装更衣,晚些时候自上府中应约。”想着,他便对廖馨楠说道。
“此来甚好,”廖馨楠又微微作辑,而后用两只纤细的手指将身旁满脸通红的王祥瑞拉上,缓缓向廖府的方向前行,“小女在府上恭迎。”
王祥瑞一边冲着方恒殊龇牙咧嘴的一边又害怕廖馨楠看见,样子实在是太过滑稽。方恒殊傻笑着朝他们挥手告别,完全沉溺于廖馨楠的芳颜之中。
待二者消失在市坊之间的小道的尽头后,方恒殊这才缓过神来,短暂地思索一番,便拂袖离开街坊。
鉴查寺的牢房的地面比外面的土地低矮得多,甚至比那城濠还要低,因而非常潮湿。只有一两个小小的窗孔可以透光,窗孔是开在高高的、囚人举起手来也够不到的地方。从那窗孔里透进来的一点天光,非常微弱,即使在中午时分,也是若有若无,向晚时鉴查寺的其他部分天还没黑下来,这里早就变成乌黑的了。从前用以锁住犯人防止他们越狱的镣铐和链索,还空挂在土牢的墙上,已经生了锈。在一副脚镣的铁圈里还剩下两根灰白色的骨头,大概是人的腿骨。
“霍辛,”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廊道里回荡,声音的主人是一名老者,他年约六旬左右,身穿一袭黑色锦袍,凌乱的黑头发之间夹杂着几根白丝,一张黝黑脸膛上,布满了横纵交错的皱纹,颇显容颜苍老,充满了岁月的沧桑之感,那略显疲惫的眼眸中却闪烁着一抹亮光,满脸阴沉,难以接近。而他右边的袍袖,随意地晃动着,竟是空的!“未央城的事,你查得如何。”
老者的后方,一个头戴破旧蓑笠的中年男子摇摇晃晃地走来,只见他腰背佝偻,衣衫褴褛,鹰爪般的瘦手紧握着一根竹杖,在地上戳戳点点,发出阵阵有节奏的声响,寒风吹过,他那斑白的乱发在面前飞舞,半遮半掩的面孔时而露出,沧桑的目光从帽檐下射出,显得麻木而空洞。
“寺卿大人,都查妥了。”这位名叫“霍辛”的中年男子恭敬地说道,“那少年的癫症似乎已经痊愈,属下派人跟着,并无发现异样。”
“病了十一年,突然好了?”老者摸了摸斑驳的须鬓,缓缓说道。
“需要属下接着去调查吗?”
“不必了,”老者顿了顿说道,“未央城内,需保他性命安全,至于其他,待他来京都再议。”
“是!只不过寺卿大人,那少年同您有是什么关系,为何您如此在意他?”
一抹寒光掠过老者的眼眸,霍辛不由得感到一阵阴森,后背不自觉地流下冷汗。
“霍辛啊,你跟我也有十五年了,该打听的不该打听的,你大抵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属……属下明白!”霍辛单膝而跪,双手作拘,深深一叩,随后匆忙起身,顾不得头顶的蓑笠歪在一旁,便转身欲要离开。
地牢里昏暗潮湿,就像是地狱一般让人压抑。耳边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和哀嚎,原本温润的月光在这里也变成了惨白而冰冷的幽光。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不免要紧一紧自己的衣领以抵御这里的森森的阴气。
“等等,”老者的声音再度响起,霍辛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停下前行的脚步,“这层听见谈话的人,该杀的都杀了吧。”
说罢,老者便离去,再一次藏匿于黑暗之中。
霍辛看着周遭牢房的犯人,每一个都在撕心裂肺地哀求着,可他没有心软,寺卿的话便是命令……
方府内,方恒殊已经在偏房内换上一袭干净的蓝绸锦衣,开门正打算前去廖府应邀,却在门口被方珞熙拦下,一问才知是方硕唤他去书房议事,于是便折回府中书房,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进来。”房内传来回应。
方恒殊顺势推开房门,只见方硕端坐在木椅上,手里捧着一本账册。他没有先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父亲查阅账本。
半柱香过去,方硕才放下账册缓缓说道:“等急了?”
“没有。”方恒殊摇摇头说道。
“还在怪我昨日堂上呵斥让你丢了面子?”
“我已从珞熙那儿悉数了解,父亲大人当时的呵斥乃是提醒,恒殊应该感谢父亲大人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