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村
梁裕说道:“六日前,我被大理寺卿何大人叫了过去,说是朝廷接到了耿大人的密奏,奏书上说,齐朝的飞鸟门欲在扬州广化寺进行一场谋杀。但因怕打草惊蛇,于是只有我和吴元固前来扬州府。其余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昨天我和吴元固在瘦西湖上遭遇了埋伏,今日广化寺真的出现了一场谋杀。”
“昨日船只一晃动,大人和吴大人就提着刀出去了,你们早预料到了会有埋伏?”
“这倒没有。”
梁裕这个回答倒是让薛玉仪吃了一惊,只听他继续说道:“我和他能这么快提刀出去只有两个原因,一是听出了武器的声音,二是习惯了被刺杀,所以反射性的提刀出去了。等我们下船之后复盘此事,才觉得这件事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
“为什么?”
“因为耿大人递交的是密奏。普通奏章会先提交至政事堂审理,待政事堂的那些大人们审理完后才会交由皇帝查验。这中间有多人经手,消息很容易泄露。但是密奏不一样,密奏是直接交到皇帝手中的。据何大人所说,皇帝在看到耿大人的奏章之后立刻把他叫了过去,他回来后也第一时间召见了我。整件事情应当是保密,那我和吴元固怎么可能会遇到埋伏呢?”
薛玉仪不假思索的说道:“有人泄密,大人怀疑……?”
虽然薛玉仪没有明说,但是梁裕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于是道:“中途任意一个步骤都是可能出岔子的,此事还不能完全定论,不过我确实开……”
梁裕突然看向他的西南侧,并且立即抽出腰间的刀,厉声道:“谁!”
薛玉仪和薛晴二人俱是一惊,两人都警觉的望向梁裕望的那个拐角,有个人影正清晰的投射在地面上。没等梁裕再次警告,拐角处就颤颤巍巍的走出一个人。
薛玉仪定睛一看,发现此人正是在大庭之中被自己闻出血味来的农夫。
那农夫慢吞吞的挪出拐角,整个人都皱缩了起来,不复当时在大庭中的威武神气的模样。梁裕提着刀皱眉上前,厉声问道:“你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农夫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痛哭道:“大人,大人明查,不是我杀了孟秋水,不是我杀了孟秋水啊,大人明查啊,大人饶命啊……”
梁裕猜到他口中的孟秋水应该就是死在钟楼后面的那个女子,他用力将刀插了回去,这声音给农夫吓了一跳,整个人剧烈的抖动了一下。
“孟秋水是谁?你又是谁?你和孟秋水是什么关系,给本官一五一十的说清楚。没头没脑的突然来这一出,小心本官治你个搅乱公务的罪名。”
“是是是,”那农夫说道:“回大人,孟秋水就是死在钟楼后面那个女子。草民叫窦勇,是扬州本地人,住在城外白石村,和孟秋水是同村人。草民……草民爱慕秋水姑娘,但是秋水姑娘不爱我,一直对我爱搭不理的。可就在昨天晚上,秋水姑娘忽然对我说,要和我一起来广化寺进香。她让我和她在钟楼后面那颗大柳树旁见面。结果……结果,我到大柳树的时候,就看到秋水姑娘倒在血泊里。大人,大人,不是我杀的秋水姑娘。”
梁裕问道:“她为什么忽然要和你一起来广化寺进香?”
“这……在下也不知道啊。”
“你没细问?”
“没有。秋水姑娘约了我之后,我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哪里管的上问这些,我还怕我说多了之后秋水姑娘反悔呢。”
梁裕点头,他又上下扫视了一下跪在地上的窦勇,说道:“鞋子这么干净,为了见她你连夜把鞋给刷了?”
“呃……不是,是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在集市临时买的。”
“旧鞋扔了?”
“扔了。”
“扔哪了?”
“呃……就随手扔掉了。草民也不记得具体扔在哪里了。”
“你在东市买的还是西市买的?”
“西市,在西市买的。”
梁裕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哦,西市买的。”
“行,这样,”梁裕说道:“你作为重要证人,跟本官走一趟客堂如何?把你刚才所说的话写下来签字画押,日后审案用得着。”
窦勇同意了梁裕的安排,跟随梁裕一起去了客堂。
薛玉仪和薛晴二人跟在他们的身后,路行到一半时,薛晴拽了拽薛玉仪的袖子,小声说道:“小姐,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窦勇好像和咱们之前在大庭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薛玉仪点头,说道:“他腰间绑着的布带没有了。”
不仅如此,薛玉仪想到:他身上也没有血味了。或许,那条腰带就是血味的来源?
不过两人都没有声张,一直等到梁裕把窦勇带进了客堂,寺庙中唯一一次有着重兵把守的地方。
而就在梁裕离开客堂的这短暂时间内,耿善耿知府终于到了,他正坐于堂中和翻译石书的钱复臣谈笑风生,看到梁裕时,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