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劳
事情往更坏的方向发展,京城被围困,朴州也被追着打。
崐州从来没有这么强大过,攻下旻州之后可谓全民狂欢,一路北上直取朴州,谁也拉不住。
程将军做事还很讲究,打朴州也要师出有名,说是朴州抢他们的粮食。朴州觉得冤枉,来缪泠这边告状:“那些粮食根本没有标记,运粮的人更是从未言明是崐州军粮。而且,崐州军粮运到朴旻交界干啥,憋着坏呢!”
听这意思,确实是抢了。
可是抢了又有什么关系?雪灾时,谁不抢过路粮食谁是傻子,官府都要带头变着花样拦截。
朴州不觉得自己有错,非要在缪泠面前闹个明白只不过是做戏而已。崐州借机生事,琼州不能也以此为由抛弃朴州这个盟友。
崐州也想争取琼州做盟友,廖汾写了一封信,派裴都督送给缪泠。他劝说缪泠不要插手朴州战事,他们容许琼州保持中立,直至攻下京城。这不正是缪泠想要的?
缪泠与裴都督从前相熟,记得他是个严肃认真的人。如今缪泠长大一些,裴都督脸上多一道疤,俩人之间也变得生疏一些。
“都督”原是地方军事长官,挺厉害一个官衔。但是在梁帝一朝就已经改制,如今削弱得跟校尉差不多。连着几任皇帝在军事上毫无建树,光忙着改制,哪个官儿的权力大就削弱哪个,最后搞得七零八落。
张进向着离云寨的兄弟,强迫罗蒙查清抢粮事件:“不是爱查案吗?若是不能查清楚堵住崐州的嘴,你算个什么东西?屁股上这六十下全部还回去!”
罗蒙躲不过,也去跟缪泠告状:“崐州如今粮草充足士气高昂,就是要打仗,案子查清楚他也不会认。”
缪泠这一次却支持张进,说:“你只管查,不是为了逼退崐州,而是为了朴州的军民士气。自认理亏和明知被算计,百姓和士兵的心情是不一样的。”
罗蒙惊讶道:“都尉大人要帮朴州?”
缪泠:“怎么说是‘帮’?琼州富庶繁华,要不要拿下琼州岂是廖汾说了算?恐怕到时候连程将军都拦不住崐州人入城耀武扬威,我不要忍气吞声低人一等。”
罗蒙说:“都尉高见。”
缪泠回答:“只是见得多。”
不过一个月光景,朴州已经连失三城。忍饥挨饿一个冬天之后,士兵和百姓都还没有恢复精神。琼州城内开始变得人心惶惶,商人最先服软,恨不得赔本跟崐州做买卖,只为买个人情。
缪泠没惯着,突然下令严查扰乱市场行情,一夜之间抓捕百来户,大小商人都抓。
缪泠还是手下留情的,把这事儿交给罗蒙去办,嘱咐道:“别发生钱嵩夫家那样的惨案。”
罗蒙觉得责任重大有点儿扛不住,好奇地问:“都尉大人怎么就觉得我有那么大本事?我都不自信。”
缪泠说:“我不在乎你有多少本事,我就是拿出一个态度。你没本事做得不好,是你大错特错,我只是小错,反省一下就好。”
罗蒙被震惊当场,傻笑不止。他到底还是想把事情办好,派人去摸仙山庄请来好些帮手。
事实证明缪泠没有看错人,罗蒙能力很好。可她还是闷闷不乐,这一路走来每一步每一个选择都是正确的,也确实将琼州建设得很好,可是在时局大势面前还是像初闻黑虎军杀梁帝的小女孩一样慌乱,不知前路在何方。
裴都督来劝缪泠放掉那些商人:“不要跟朴州捆绑太深,更不要得罪崐州,否则到时候廖将军也护不住。”
缪泠气得骂道:“裴都督还把我当小孩子呢!我如今还需要别人护着?”
裴都督劝不动缪泠,就迂回地想用民意阻止缪泠。他说都尉大人跟崐州的廖汾将军是旧情人,因为个人情感而与崐州为敌。
“崐州欲与琼州结为永好,都尉大人因爱生恨而不肯。”艾启如是转述,“如今街市之间都是这么流传。”
裴都督以使者的身份来到琼州,不能抓不能打,更不能杀,只能想办法驳倒他,让他闭嘴。
艾启苦恼道:“冒昧地问,小姐与廖将军究竟是何渊源?我好知道如何反驳,且不给人留下把柄。
俩人过去究竟如何?这件事真的很难说,恐怕就是廖汾和缪泠两个当事人面当面都不一定能说得清楚从前感情有多深。
他们没有海誓山盟,更没有正式议亲。就是林晟逼得紧,缪泠便匆忙地拿廖汾做挡箭牌。
可若说他俩完全没感情,也不准确。廖汾是缪泠少女时期熟识的京中最耀眼的少年,等她开窍爱上廖汾只是时间问题,何况廖汾对她的照顾那么细致温柔。
只是老天没给他们机会,廖汾匆忙出征,战事失利之后忍辱负重投降。缪泠不可能陪他在凌国卧薪尝胆,他也不可能抛下同袍跟随缪泠回家享福,从此便长久地分开。俩人细水长流默默走到一起,然后轰轰烈烈分手天下知。
艾启追问一句:“请小姐尽数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