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孔由艾一走,责初的孤独感就又爬了出来。为了不与孔玟艾见面,她每天故意在学校留到晚上,每日早餐晚餐也都在外应付。
今日也是一样,等传达室的警卫来敲办公室的门,她才收拾了东西往外走。
天色已经暗了,责初一个人走在去学校大门的路上,突然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臂,她吓了一跳,倒没有叫出声,只是僵着身子不敢回头。
孔战儒没想吓她,看她身子一僵,立刻走到她面前,说:“别怕,是我。”
“你怎么还在顶荆?”责初舒了口气,脸上惊吓的神色却没缓过来。
“我留在这里还有些事情。”孔战儒说。
责初“哦”了一声,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她面对孔战儒,无言总比话语多。
“我来找你的。”孔战儒说,“看你办公室的灯亮着,但又怕上去打扰你,忙到这么晚?”
责初看了他一眼,只问:“找我什么事?”
“在严来找我了。”孔战儒握拳放到嘴边咳了一声。
“他又来找你什么事?”责初面露愠色,“我已经告诉过他,不要再去麻烦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孔战儒说,“他来找我说,想去承天武备学堂进修,又怕家里人不同意,想悄悄让我送他去。我不便做这个主,所以来问一问你。”
“他才好了几天,怎么又开始搞这些名堂。”责初侧过身避开孔战儒的目光,放低声音说,“让你看笑话了。”
如果是以前,责初这样和他客气,他一定会发起脾气责备她,但如今却已没有什么资格再计较。
“我看他是真的很想去,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看管住他。”孔战儒说。
“你别管了。”责初不留间隙地接上他的话,“如果他再来找你,你不要理就是,我说了他不听,但你叫他吃几次闭门羹,他就不会再来烦你了。”
孔战儒知道她有意与自己撇清关系,可他就是不想叫她如愿。
“你根本不爱储定池,所以他纳不纳妾你也不在乎,对不对?” 他话锋一转,突然又说到别的事情上。
责初咬了咬嘴唇,一声不响要离开。这样的话,她已经听厌了。
孔战儒抓住她,说:“你为什么就不敢和我说清楚,从前不说,现在也不肯。”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责初背着他,情绪就不受控制地跑出来,“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句话,有什么意思!”
那时候她和孔战儒面上最多是朋友关系,或许更近一些,是她挚友的哥哥。
那时她许也是脑子发热,知道孔战儒和方小姐在一起后,竟然还跑到他的办公室,不晓得以什么身份就去质问他和方小姐的关系。
孔战儒连看都没敢看她,这便是答案。
闯进孔战儒的办公室,算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如此失态,但也仅仅几分钟,她就笑起来说:“你喜欢方小姐,我也未说过喜欢你,那些叫人多想的误会就到今天为止,算扯平吧。”
她和孔战儒的开始,原本就起于一个误会。那个时候学校里的女同学间都流行将亲手织的围巾送给心仪的男孩,责初没有意中人,就将围巾送给了孔由艾,她没想到孔由艾好事做媒,把围巾转赠给了孔战儒,所以当她看到孔战儒戴着她亲手织的围巾时,想也没想,就当街大骂他是小偷。
孔战儒根本不屑理会她这样的指控,所以他们最初的见面,一直都只有责初的横眉冷眼和孔战儒的付之一笑。
像孔战儒这样冷漠寡言的人,责初原本是根本不会愿意去接触的,可偏偏他是孔由艾的哥哥,偏偏又在她去孔由艾家做客时被他的猎犬吓得扭伤了脚,又偏偏他主动要求,送她上下学,一送就是一个多月。
后来孔战儒去学校帮她解围,带她去马场教她骑马,送她银弯手链,告诉她永远可以相信他。责初以为虽然他嘴上不说,但他们是心意相通的。可到头来,报纸上那个站在他身边的人却是方小姐,方小姐是什么人,她从来不知道。她只知道,银弯原来就是天河,她和孔战儒之间,原是隔着天河那样远。
也是,毕竟他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或许是爱屋及乌,又或许,只是怜悯她这个落魄旗人。
虽然孔战儒表面冷冰冰的,但他也许是个热心肠的人吧,责初越想越觉得可笑,后来她只有庆幸,自己也未在他面前表露过什么,姿态也不算太难看。
责初说完就往前迈步,孔战儒没有拉住他,就像那天她从他办公室离开一样,他也不敢拉住她。
田妈告诉责初,储定池回来了。
她已经习惯了,储定池不打招呼地走,又悄无声息地回来。
田妈又说:“刚吃完饭,跟老太太在屋里谈天呢。”
责初没想偷听的,可就在经过房门的时候,没防备地听老太太在屋里说:“储家的香火,就只在你一人身上了。你如今是兼祧了两房的人,之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