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篇

在府内出了几日，楼心月大致摸清了府里的状况。

爹爹有两位姨娘，柳姨娘是先进府的，生了一儿一女，儿子楼安志，女儿楼心雨。

楼安志遗传了爹爹的风流，情场浪荡的出名，被京都各家女眷归类为祸害。

视功名如粪土，视银子如东流水，混迹于各大赌坊与青楼之间，美其名曰借鉴生意经。

楼心雨最得老爷欢心，听说柳姨娘要给她寻一门好亲事，配上女儿的才貌学识的高门贵子，就差没在门口直接直接写上皇子皇孙。

另一位吴姨娘，听说没了相公，被楼世清大善人接济着，接着接着便接出了身孕，产下一子，名为楼安彦。

吴姨娘进府半年生下儿子后，便闭门不出，是何原有未可知，不过听下人的语气，此事与柳姨娘有关。

楼安彦是个聪慧上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在晋王府上私塾，甚得周老夫子的器重，与晋王府的二公子整天形影不离，生的风流倜傥，常年不近女色，京都人送外号，断袖公子。

总结下来，爹爹官场惬意，情场得意，子女方面不尽人意。

近几日爹爹每日必会与楼心月一同用晚膳，嘘寒问暖。

嘘寒问暖里头总是夹带着私活，灌输她必须嫁作豪门妇，哪怕做小三、小四、小八也无所谓，重要的是夫君要有钱有权有能力，像他一样只手遮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才称的上是良婿。

楼心月听的颔首点头，内心不知鄙视楼世清多少遍，爹爹如此行事，哪天陛下将砍头刀送过来，怕是全家都得进阎王殿齐齐给娘报道。

她也不傻，看出来爹爹定是要在官场上与人强强联手，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而她便是棋子，可惜这几日未能出门，打探不了什么，她想看看究竟是谁让爹爹顶着肥婆屁股般厚实的脸皮将她请回来，再卖了，接着帮他铺路子做狗腿子跑腿。

她很想拒绝爹爹这番真情实意，可当看着金簪银钗往云罗绸缎屋子里送时，压下了暂时想离开养猪场的心思，她要在爹爹将她养好能卖出个好价钱的时候离开，这样才能令他幡然悔悟，痛彻心扉。

尤其是看到楼心雨妒忌的眼神，她又觉得再吊一吊，很解当年娘亲受得气。

为此，楼心雨从一开始见她时候的客客气气，变成今日的尖酸刻薄，只要是逮着了机会便对她冷嘲热讽，似乎一日不奚落楼心月这只山鸡，就浑身难受。

楼心月装的深沉，在妹妹面前，总是一副弱如扶柳，病恹恹的模样，眼泪张嘴就来。

爹爹面前父慈子孝。

下人面前哭诉着在府里夹缝做人的委屈。

气的楼心雨牙牙痒。

因为在她眼中，楼心月就是个外来的，她不该回来，还如此的惺惺作态，令她反感。

如今提亲在即，楼心月的出现直接宣誓了她就是个庶出，不管她如何辩解，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往日她还能说娘亲是续弦，如今嫡女出现，她这个庶出的身份就藏不住了。

便一心想着如何将她弄出府去，甚至还生出了许多污邪的法子。

比如现在。

楼心月趴在屋檐上，偷偷瞧着底下的楼心雨气的直接摔碎了杯盏，“爹爹就心疼她，我也是爹爹的女儿，那些首饰，怎么就不见爹爹给我选选，直接送她屋子里去了。”

“小姐，许是老爷为了弥补往日的情分。”婢女秋霜解释道。

“情分，情分，如今各大贵公子都上门提亲了，爹爹对她有情分，可有想过我的难堪！”

“小姐，莫急，此事还有转机，距离曲江宴还有些日子呢。”

“如何不着急，她若一露脸，娘精心策划这么久的心思不就白费了。”

“小姐，让她不出面咱有的是法子，不过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蛋，稍微动动手便是。”婢女低头轻声道。

“闭嘴。”此话不能被爹爹听见，旧事重提，谁都没好果子吃。“瞧她那寒酸样，山鸡哪能配凤凰。”

屋檐上的楼心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活像只从山里走出来的七彩麻鸡。

唉，她也不想啊，若是真如楼心雨那般打扮，怕是楼府的门槛都要踏破，她是做过采花大盗的人，深知越好看越遭人惦记的道理。

楼心雨越想越生气，临门一脚将鞋子甩了出去，砸在了正好进门的柳姨娘身上。

柳姨娘接着飞过来的鞋子，脸色难看，一双精明的眼睛带着微微的怒气，满头的朱钗插在头顶，像个花叉蝴蝶。

“胡闹，你是京都闺阁小姐，怎可如此粗鄙？”柳姨娘走进来，脸上虽有怒色，可看着自己经营培育出来的女儿，不忍心斥责。

“娘，再这样下去，女儿还怎么飞上枝头变凤凰。”楼心雨道。

“呸，你就是凤凰，谁敢说你，你爹爹是殿前从一品官御史，同宗族的长姐是贵妃，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