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二

玉衡将月朗院子里的下人换了一批，然后又回到月朗的床前，等她醒来。

说起来，这是他复明后第一次见到月朗的样子。她面色苍白如纸，和记忆里活泼耍宝的形象相差甚远。

他叹了一口气，牵起了月朗的手。

月朗的心意，玉衡一直知晓。起初他不动声色是为了试探，整整过了三个月他才稍稍确认这个姑娘除了满腔的爱意并无其它利用残害他的心思。她心思简单，玉衡在失明的状态下也能清楚感受到她的想法。

尽管她身上还有一些疑团没有查清楚，他也能看出来月朗尽力护着他的善意。从来没有人对他如此不计回报地好过。

慢慢地，他开始在意她。有时她外出过了回家的时辰，他便会担忧她是否遇到危险。他站在门前，晚风吹拂，他的内心却无法平静。

没人知道，襄王世子呈阳素来最为厌弃的便是男女之情，他眼看着因为一些荒唐的感情，皇族内你争我斗，连着襄王府也跟着折了进去。

双亲含冤故去，他把报仇雪恨作为活着的唯一念想。

月朗的出现让他很是意外。

这个姑娘持之以恒的追求让他觉得诧异。多次婉拒后她依然待他极好，这其实让呈阳觉得很匪夷所思。

他那时的状态实在很糟糕。这种境况让他觉得自己只是单纯的感激，可能还有一些始料未及的依赖。

但仅止于此。

回京以后，他虽然复明，身体却更差。剑宗的毒最终还是深入骨髓，彻底毁掉了他的健康。

半年来，他争分夺秒，纵横谋划，预备干掉姜家这最后一方仇人。

只是每每夜深玉衡咳的不能入睡时，便会想起从前那个在夜里忙前忙后为他煮枇杷水的小姑娘。

也许她永远都不会猜到，自己其实很喜欢她拿毯子搂着他的温度。偶尔这个熊抱他的小傻子还会打盹睡过去，他安静地任她靠着，努力忍着不咳嗽……

这些从前的温暖竟让他在长夜中无端生出一两分寂寥。时间长了，玉衡的心里渐渐发生了变化，他翻着月朗的起居注，陷入了沉思…….

……

“既然醒了，怎么不起来呢？”玉衡淡淡的声音传来，月朗倏然便睁开了眼睛。

她尴尬地咳了几声，起身促狭道：“本来是要起身的，但是你拉了我的手。”月朗抓起玉衡的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

玉衡坐在床前，任由她牵着，抽出另一只手摸了摸月朗的头，开口道：“今日是我不好，没能出来迎你，让你受了风寒。”

玉衡声音轻轻的，让月朗觉得有些羞愧。她低着头，言语中满是愧疚：“对不起……我不知道今日是王府的大日子，贸然前去，给你丢了脸面……”

“是不是有话对我讲？“玉衡看着面前的女子，开口问道。

他已经料想到月朗想说的话，话音一落他便静心等着。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有些伤怀。

“阿衡，你知道吗？我此次找你是来许愿的。“月朗抬起头，眨了眨眼睛。她眼底泛着泪光，长舒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微笑着道：”阿衡，你喜欢我吗？这个回答我想听你的真心话，这就是我从始至终最大的愿望。

月朗眼神坚定地看向自己的心上人，昏睡了这么久，她最终决定还是坚守本心。

相爱相守，她希望和阿衡是因为相爱而相守在一起，而不是逼迫他。

玉衡迎着月朗的目光，停顿了片刻。他此刻内心中突然升腾起一阵漫无目的的恐慌。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可笑，明明自己已经没什么可以再失去了啊......

玉衡别过视线，隐去了眼底闪过的一丝动容，暗暗道：“你真是个傻子。”

“我们成亲吧。“话音刚落，玉衡便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月朗拉入怀中。

寂静的长夜里他抱着月朗，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个决定，对你我都好。